“那个……主要是我妈她太热心了,你知道的啊,老年人就是这样的,总担心我嫁不出去。”
“这个倒也是。”
“是什么?”
“嫁不出去啊!”
“你说谁呢?”
“你每年回去相一次亲,相了那么多年,怎么还在不该觉悟吗?”
朱小北自从过了25岁,她回家的重要节目之一就是在老妈的带领下去相亲。倒不是说她眼光有多高,而是相亲实在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朱小北的妈就是朱小北的克星,老太君说一,她不敢说二,叫她往西,不敢往东,这几年的经历累积下来,也算小半本相亲血泪史了。“乖乖啊,路上注意安全啊,我们都等着你吃饭哈,不着急,回来还有惊喜。”她妈在电话里那叫一激情洋溢,朱小北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里想都不知道谁给谁惊喜。
等到家的时候,朱小北这才领会到她妈给她的惊喜是什么意思。一男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依次坐着朱小北的姨妈、舅妈、小舅妈,客厅里热气腾腾的。朱小北顿时就放开了言若海的手,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好,这是我同事,这次顺路他送我回家。”说完她都不敢看言若海是什么表情。
“小北啊,快来看看,这是谁啊?”她姨妈完全忽略了还站在门口的言若海,拉着朱小北的手就往客厅走。
朱小北这才看清楚那男人的样子,有点眼熟,但总也想不起是谁。
“hi,你好!”朱小北尴尬地打了一个招呼,这亲都相到年夜饭上来了。
“林渊啊!你这女子咋个那么健忘呢?人家还是你小学同学呢!”
“哦!林渊你好!”朱小北还是没记起来。
等打过了一轮招呼,朱小北的妈才发现言若海还站在玄关处,“小北,你这么那么不懂事啊?请同事喝杯茶啊!”
朱小北的舅舅们还在厨房里忙活,她爸从书房出来,朱小北就扑了上去,“爸爸,我好想你啊!”
朱小北的爸爸抱着女孩儿,这才开始打量言若海,不动声色地跟女儿说:“要开饭了,叫你同事留下来一起吃吧。”
言若海脸色不太好看,长那么大还没被人当成路人甲过,自以为是主角,结果成了一跑龙套的。
开饭的时候,言若海被安排坐在了朱小北爸爸的旁边,倒是朱小北跟林渊坐在了一起。整个饭桌上,都听到三姑六婆的声音:“小北啊,你给林渊夹菜啊,人家好歹也是客嘛!”
“小北啊,林渊刚从英国回来,准备在国内工作,你也帮人家多留意留意啊!”
朱小北实在忍不住,悄声在林渊耳边嘀咕:“你什么时候跟我们家那么熟了?”
“你好现在跟我妈都在同一间老年大学,她们是同班同学。”林渊估计也够戗。
“还老年大学,媒婆大学吧。”朱小北嘀咕。
林渊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两个那些小动作看在朱小北的家人眼里又有了另一番解读。
朱小北的爸爸给言若海满上酒,“言先生,粗茶淡饭,见笑了。是第一次来重庆吗?”
“以前来过,这几年倒是不常来了。”言若海明显脸色阴沉,口气也有些冷硬。
其实抛开桌面上的那些刀光剑影,朱家的团圆宴质量和水准都是上乘。几个舅舅在评点菜品,朱小北的爸爸一直跟在言若海寒暄,场面也不算太难看。
倒是吃完饭送林渊出门的时候,他还小声在朱小北耳边说:“那人是你男朋友吧?怎么带了个叔叔回来?白头发比你爸的还多。”说完就走了,朱小北气得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发作,脸涨得通红。
可是被她妈看见,却笑她:“怎么脸那么红啊?林渊跟你说什么了?”
这都是哪跟哪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所有亲戚,家里只剩下朱小北一家三口和言若海。
“小北,去帮你妈把客房收拾出来。言先生,如果不嫌弃,今天晚上就暂时住在这里吧。”朱小北的爸爸一句话就把朱小北打发上了楼。
“伯父,你可以叫我若海。”既然不相干的人都走了,自然就要揭开底牌了,言若海正了正身子。
“刚才怠慢了,来,喝茶。”朱爸爸递给言若海一杯茶。刚刚沏好的铁观音,看得出是宜兴上好的紫砂茶具。
“我们家小北呢,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小时候只知道一门心思读书,毕业了只知道一门心思工作,别看现在快三十岁了,跟小女孩差不多。感情方面呢,她妈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呢,觉得女孩子吧,年纪这些都是小问题,合不合得来,才是重要的。你说呢?言先生。”朱爸爸一直没有改口,还是叫他言先生。
“小北一直都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孩子。”言若海淡淡地说。
“那你呢?言先生。”朱爸爸跟言若海打着机锋。
“伯父,我不会辜负小北。”
“哈哈,这话就言重了。喝茶喝茶。”
言若海有些郁卒,他一直都知道朱小北的家庭情况的,谈不上显赫,倒也算是富贵之家。只是他没想到,在朱小北身上怎么完全看不到她爸爸的精明和圆滑?
冷了一会儿场,朱爸爸才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家里还不知道吧?”
“初三我就会带小北回北京。”
“哎,孩子大了,由不得父母了。不过,我还是提醒你,我可是听不得半点小北受委屈的事情。”
“伯父,你放心。”在她爸面前表了半天决心,结果谈话的最后,朱爸爸才亮出了底牌,“其实啊,这家里我说话从来都不算话,你要是能把她妈搞定,我一点意见也没有。”朱爸爸指了指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