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团女团、男低音女高音打架,直到夏怀熙在欢呼声里上场,用原创歌曲降维打击。
灯光黯淡下来,吉他手先起了一段舒缓的调子,像是夏日蝉鸣,潺潺流水。
他随手组上的乐队都被他带上了,敲着架子鼓的夏怀熙站在最中央,灯光笼罩在他一人身上,他像是会光,身上的金属零件叮当作响,手腕带动力量,用一堆锣鼓敲出动感,刘海甩起来的样子像极了非主流。
第一排的校长:“……”心脏骤停。他还是主唱——夏怀熙的声音清澈而有力,空灵地穿透场馆,“我最爱去的唱片店,昨天是她的最后一天——”
欢呼声开始此起彼伏,学生们的热情和音乐的力量交织在一起。
他想要滚烫的自由,夏怀熙的声音从胸腔里出来,和他想要的天地出共鸣。
“我不要在失败孤独中死去,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里,物质的骗局,匆匆的蚂蚁,没有文化的人不伤心——”
如果不曾读过书,不曾见过世面,不曾知道这世上还有个这么大的这么广阔的世界——
这种出奇的落差感——
当网络上铺天盖地的oo小花的营销,oo的奥运冠军,oo的白金大神,oo的音乐才子,大家都是一样的年轻,平庸只是她的——
岑淑慎压下心里的微妙的感觉,沉入台下唱歌的人群,“没有文化的人不伤心——”她跟着在后面挥舞她的拳头,边挥边唱,手里不知道被谁塞了个荧光棒,亮闪闪的荧光棒在台下连成一片海洋。
夏怀熙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作曲:夏怀熙,作词:夏怀熙,他身上流淌的才华几乎要闪耀未来的种花国华语乐坛,给他颁奖的省厅大领导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无视了他脖颈上套的非主流链条:“再接再厉呀小朋友,很棒。”
第二名反正是音乐生,在神仙打架里季阳硬蹭到了一个第三名,薛瑾瑜大概第六样子,也拿到了奖金和奖状,瞧她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岑淑慎凑过去:“已经很厉害啦——”
“不是前三,更不是第一——”薛瑾瑜摸着烫金的第六名,耿耿于怀。
“你又不搞这个,这只是你爱好啦,怎么用他人之长攻己之短——”岑淑慎安慰她,却现她目光幽幽的。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短。”混迹翻唱圈的薛瑾瑜幽怨地望着她,叹了口气,“没事,早该习惯的,总有优秀的人——”
岑淑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颁奖,合照,奖状,时间的拍子慢慢落下,而所有美好的时光都有落幕的一刻。
热闹散尽,是收拾场地,各班班委组织学生把带来的垃圾收拾干净,岑淑慎也就只能干干这种活,她捞了个大编织袋拿来装瓶子,不一会就收拾了满满一袋子,她掂了掂份量,往肩膀上一甩,编织袋几乎有她人高,在地上拖行,把薛瑾瑜逗得乐不可支,“舒舒,你好像在逃荒啊哈哈哈哈哈——”
季阳伸手接过绿皮编织袋,没有让岑淑慎拖着已经拖到地上的袋子游荡,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粗糙的军绿色编织袋上,是对比鲜明的羊脂白玉。
“谢谢。”岑淑慎感激地对他笑笑,松了松酸涩的肩膀。
陆唯一面拾瓶子一面不满地抱怨:“绝对有黑幕,我这水平没有冠军也怎么有个亚军季军的吧——”
“人有自信是好事——”岑淑慎忍不住嘴他,“过度自信可真是要命,要是你得了冠军,那才是内幕中的内幕——”
陆唯不满地捏扁了手里的塑料瓶,气呼呼地又往编织袋里丢了个塑料瓶,没反驳她。
许意蔫巴地把半个身子压在陆唯身上,他比陆唯高小半个头,也要稍微壮实一点,把有些清瘦的陆唯压得一个趔趄,他伸出手去拍自己兄弟的肩膀:“好了啦,没事的。”
“我感觉我要失恋了,我刚刚为什么不去哄哄她,她都来看我了——”许意的眼睛里含着水,再一瞬又不见了,“岑淑慎,你觉得黄玉琳会怪我吗——”
额。
许意绝对是个恋爱脑。
这怎么说呢——
岑淑慎几次张开嘴,都不知道怎么劝他,脸上的神情很为难,说黄玉琳可能没怪你,肯定在做卷子?还是说黄玉琳还是有可能怪你的,你打扰到她做卷子了?
她心里对黄玉琳稍微有点埋怨,你要是没什么空谈恋爱,又为什么要谈恋爱,还要谈个恋爱脑。
季阳注意到了她的为难,也觉得不能老放着许意这样子,“许意,你知道自己要考试了吗?燕老师说你最近几套卷子水平都很一般,要是走不了竞赛的路子,你觉得你高考裸分能考哪里?”
他的语气很严厉,许意明显更蔫巴了。
“实在不行,我就出国吧。”他耷拉着脑袋,委委屈屈的。
“那黄玉琳会出国吗,还是会愿意跟你异国恋?”季阳毫不犹豫地戳他伤疤。
陆唯安抚地拍了拍许意,瞪了季阳一眼:“你少说几句——”
“脓不戳破,伤口永远不会好。”季阳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没理他,“这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许意,你是不是男人,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你口口声声说未来,你又能给人什么未来,竞赛不成的话,单靠高考,你能考个吗?出国水个学历,国内现在真的能认可吗?不要太天真了。”
许意被他说得嘴唇都在哆嗦了,无措地盯着地砖上的纹路,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我,回公司——”
季阳脸上的表情很奇异,是从来不会在岑淑慎面前展现的冷酷,眼神里带着隐约的怜悯,“许意,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可只比你小三岁——”
岑淑慎和薛瑾瑜缩在后面,根本不敢冒头,岑淑慎好奇地打量季阳,他在她面前,几乎永远是情绪稳定的、温和的、温柔的,从来不会有这么尖锐的时候。
许意哑口无言,词汇量跌底,“我——”
“你该有比多愁善感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像一只宠物狗一样黏黏糊糊地想往人身边黏,业界一直都在传,生物竞赛的含金量并不高,还好你的目标是基础医学类,你家正好也是相关医疗企业,可如果要回公司,你还需要个双学位——许意,你十八岁了,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讲的。”
季阳放缓了语气,直视着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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