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四十多平。
不算大。
猪刚鬣忍住哆嗦的手。
算这么快呢!
怎么算出来的?
几乎是脱口而出啊!
这个速度算账本?还不如算算他命还有多长!
显金双手背后,环视一圈——整个店错落摆放二十几摞纸,草木味与碱味比瞿老夫人的蓖麻堂更盛,几个斗柜没有章法地摆在角落,斗柜合叶门虚掩,里面应是更值钱的纸。斗柜上摆着几个燃香的瑞兽双耳炉,袅袅生烟。
显金目光落在那香炉。
猪刚鬣赶紧上前,“……这几个铜制香炉是我特意买的,放在咱们店里又清雅又漂亮,您若喜欢,我给您买个新的,哦不!我给您买个银的!您看可好?”
显金收回目光,“在放纸的地方燃香,找死?”
但凡有个火星子蹿出来,直接来一场篝火晚会。
别人看晚会,他们是篝火。
猪刚鬣一愣,随即大义凛然,“就是说啊!我一早就提醒六老爷,别做这些附庸风雅的蠢事,他老人家偏偏一意孤行、孤注一掷、独断专行……”
卖队友,尽显伶俐机警。
猪刚鬣被显金斜了一眼后,默默住了口,侧身让身一条路,向显金殷勤介绍,“……里头就是咱们陈家的做纸工坊,由李管事做主。前两日他老娘在地坝摔了腿,告了三日假,后天就回来……您请进看看吧?”
边说边嫌弃地将放在穿堂挡路的凳子踢开,嘟囔,“老李头东西不好好收……”冲显金笑得亲切,“老李头是个粗人,做纸是个粗活儿,咱们作坊的利润比不上另几个,我私心觉得许就是因为老李做纸手艺不行——这纸好不好,用的人知道,纸张好了,生意怎么可能不好?”
不仅卖队友,猪管事还擅长背后扣锅。
老李头纯属娘在田上摔,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显金摆摆手,“先把账看了。等李管事回来,请他带三爷熟悉。”
猪刚鬣赶忙点头,“是是是!咱先把正事做了。”说着一抬手,吩咐两个长随把账册拿上来。
“不看这些。”
显金熟门熟路地绕过柜台,弯腰从第二层试探着摸到两个崭新本子,一本写“昭德十三年腊月入缴”一本写“昭德十三年腊月支出”。
显金拿出芦管笔,扬了扬账册,意有所指,“我先看新账,再算旧账。”
做生意的有两本账太常见了。
瞿老夫人是撑了陈家半辈子的人精,她都看不出泾县的账有问题,这说明账本做得很好——除了盈利不好,其他都很到位。
猪刚鬣给她看的,必定是那一套账。
人老成精的瞿老夫人都看不出洞天,这么短的时间,难道她可以?
她对自己倒也没有盲目自信。
还不如选择近账。
近一个月的账目,他们来不及做假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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