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妧枝抓着他袖口,双颊红扑扑,抬眼望他,小声问:“沈寄时,鬼魅也会生病吗?”
“鬼魅也会生病,就像人一样,病了同样难受。”
沈寄时攥住她的手,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桥脉脉,今后月夜,你离我远一些。”
裹在被子里的人没出声,显然是不愿意答应。
于是两人就开始了长久的僵持,谁都不说话。
就如同他们之前每次起争执一样,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认输了。
沈寄时攥着她纤细的手腕,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蓬勃热意,突然想起一件许久之前的事。
那是承平二十七年的夏日,长安落了一场大雨,天地一新。
他一人率军前往洛阳抓胡人,一走就是两个月,走是还是初夏,回来时满池的荷花就已经开成了一片。
李御提着一壶烈酒前来接他,他看向城内,左看右看,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别看了,我出来时问了桥姑娘,她说约了人去赏荷,没空来接你。”
沈寄时冷冷看他一眼,打马进长安,“谁要她来接,脾气真是越来越差。”
两匹骏马并辔而行,李御一听就乐了,道:“你说谁脾气差,我就没见过比桥姑娘脾气更好的女郎。”
沈寄时挑眉看了他一眼,没反驳,眉宇间带上了一丝得意。
看不惯他这副模样,李御磨牙,故意气他:“不过嘛,脾气好是好,就是不解风情,只对别人好。至于你,桥姑娘总是凶你,这样的女郎我可不敢娶。”
话还刚落,胸口就猝不及防挨了一记重拳,李御一时不备,险些从马上栽下去。
“你说谁不解风情?”
“你说谁凶?”
“你想娶桥脉脉她也看不上你,两个月不见真是吃多了猪尾巴,就知道嚼舌根。”
好不容易抓着缰绳扶稳身子,李御疼得龇牙咧嘴,险些被气笑了,一拳还回去,“沈危止,你有病吧!”
沈寄时纹丝不动,仰头灌了一口酒,不吭声。
李御愤愤,抢过酒坛也喝了一口,擦了擦嘴问:“怎么回事,这次又因为什么起了争执?”
“老生常谈。”
他只含糊说了一句,紧接着就给自己灌酒。
长安大街人来人往,好歹是个长宁侯,白日纵酒像什么话。
李御夺过他的酒壶,仰头眯眼道:“以前在蜀州时,我觉得这天下没有比你们更相配的人了。谁知道一回长安,你们两个整日争执来争执去,有什么意思。与其这么下去,不如早日退婚,另觅良缘。”
他说完,悠悠回头,却见身侧人早就已经越过他纵马往前去。
“哎?沈大将军你做什么去,朱雀大街上好的酒楼里摆了酒席,一众兄弟等着给你庆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