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强压着内心的撼动,忍不住问道:“他呢,他也这样爱着她吗?”
如非笑了笑,“这个,连未晞都不知道。她那么聪明,都看不透他,我就更不知道了。”
如非扬起脸,看着天上闪烁不定的星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世上最爱的人,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恨你的人,你该怎么做?”
池陌沉吟片刻,回道:“当年发生的一切,跟未晞没有关系,她甚至没有从中获利,他没有理由连她也恨。”
“我当时也是这么跟未晞说的,可是未晞告诉我,我忘了这世上有一种非常可怕的情绪,叫做迁怒。对于被陆家害得家破人亡的阮劭南来说,只要她姓陆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池陌沉默了,人的情绪,尤其是报复的情绪,有时的确不受理智控制,这是事实。
“那么,你刚才对他说什么?告诉他,未晞有多么爱他?”
如非扑哧一笑,“我疯了吗?我对他说,如果他敢伤害未晞,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他怎么回答?”
如非的眼睛望着不知名的方向,忽然变得幽深,“他说,就算让全世界的人都变成鬼,他也不会让人伤害她半点。”
池陌一下怔住了,半晌后冷笑一声,“这算什么?”
“我想……”如非喝了一口啤酒,“他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他的爱意。”
池陌忽然明白了什么,冷冷一笑,“你今天是故意带我来的?”
如非的回应非常冷淡,“是你自己要来的,我只是顺水推舟。”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我知道!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如非转过脸,看着男人俊美的侧脸,那是让人看过一眼就无法抗拒的沉沦诱惑。
“那你还跟我上床?莫如非,你怎么想的?”池陌一把抓住如非的胳膊,手指几乎嵌进她的肉里。
如非看着他,眼神飘忽,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热度,“因为我跟你一样,因为知道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所爱的人,所以就贪恋他的气息,贪恋他的味道,只要能够紧紧相拥,就算转瞬即逝,就算是飞蛾扑火,也情愿为他肝脑涂地。”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玲珑的曲线贴上他充满力量的身体,撩人的气息缠绵在他唇边,带着微微的酸楚和致命的诱惑,“我知道,我身上让你着迷的东西是什么。没关系,你可以一直利用我,我知道你的痛苦,你的寂寞,你内心的空洞,所有的痛苦和困惑,我与你感同身受。”
池陌揪住如非的头发,犀利的黑眸冷冷地刺在她脸上,“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在乎将你弄得遍体鳞伤,你真的确定,你不介意?”
如非的双臂蛇一样勾住他的脖子,喃喃低语,“是的,对方是你,我就百无禁忌。”
池陌笑了笑,紧紧抱住怀里这具动人的身体,沉痛地说:“可是,我介意!”
女人最残酷的屈辱
过度呼吸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未晞第二天就能出院了。
出院后的日子,一切都仿佛很平静。期末临近,她一边忙着上课,一边忙着打工,稍有空闲就背着画板跟同学跑出去写生。她用尽一切方法,不让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因为只要一停下来,她就感到,这个城市连天都是灰色的。
系里通知她准备个人履历,那笔奖学金已经批了下来,只需要上交一些材料,就可以办好。未晞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因为她知道,这说明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阮劭南就是喜欢哄她,就像小时候,她每次伤心难过,他都会买些小礼物来逗她开心。可是,这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他说了,不会放过她,那就一辈子都不会放过。
十二月的时候,这个没有冬天的滨海城市,竟然下了一场大雪。老人们都说,这是几十年不遇的奇迹。
未晞早上醒来的时候,隔着灰蒙蒙的窗子,就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飘下来。
如非倒是很高兴,用衣袖擦亮一小块玻璃,兴致勃勃地望着外面,“快来看,未晞,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雪,是真的雪耶!”
未晞抱着被子看着她笑,如非真的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天气不好,她们在家里吃早餐,如非带着早餐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回一沓八卦报纸。她一边啃着油条,一边有滋有味地看着。忽然,一条新闻将她整个人都镇住了。
她抬头看了看正在喝油茶的未晞,将报纸推给她,“未晞,你姐姐……在陆家的别墅上吊自杀了。”
“什么?”未晞差点被油茶呛到。
“你自己看。”如非点点报纸上那条巨幅新闻。
未晞一把夺过报纸。
“上面说,她炒期货赔掉了自己所有的财产,还欠下银行一大笔钱。她老公落井下石,不但跟她离了婚,还声称要跟陆家划清界限。还有,证监会正在调查她作假帐坑骗小股民的事,一旦落案,她就会坐牢。她忍受不了压力,在北景别墅上吊自杀,尸体挂了一个星期才被发现。”
未晞皱了皱眉,自语道:“北景别墅?那是陆家老宅,已经被搁置很久了。”
她忽然感到一阵窒息似的冰冷,阮劭南上次说,他保证,陆家以后不会再有人来烦她。原来,他是保证让她姐姐去死!
“看这张照片,估计撬开大门的时候,警察没到,记者就先到了。照片拍成这样还能放出来,陆家真的是倒台了,现在是墙倒众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