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蛮横霸道的掏,就是凑到她身边,小小根的食指伸出来,悄悄的摸一摸口袋的边缘,再水汪汪的看着她。
没过多久,即便大奶奶兜里什么都没有,也会翻箱倒柜给她找点心解馋,有时候是豌豆黄,有时候是云片糕。
奶奶常说她,人越嬉越懒,嘴越吃越馋。
大奶奶往她身后望了望,“栾树应该开始忙起来了吧。”
沈家不是豪门,但沈温瓷确实是实打实的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这样的的成长环境下,她没有养成千娇万宠的脾气,沈家也并不打算把她养成花瓶美人。
沈温瓷七岁回到楠城,沈老爷子亲自放在身边养着,照老爷子和旁人吹牛的话说过,沈温瓷的品性是和他最像的。
醒目。
旁人把话说三分,她也能领悟出十分意思。
宋老在北边地位超然,闻家,景家尚可,陈家多有不及。至于南方,程家摇摇欲坠,沈家虽然一家独大,但到底远离权利中心。直到现在,宋家稍有动静,便极为敏感,聪明点的都能联系到大局势。
而这时候,宋家独苗苗的动向就更敏感了。
沈温瓷沉默了几秒,才道:“忙是一直都忙的,哪知道他在忙什么呢?”
语气很巧妙,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和怨恼,还有几分莫名的委屈。
落到大奶奶耳朵里,变成了少女怀春的证据。
“配得上宋家阿树的人,长得漂亮还不够,阿树自己就是个顶漂亮的孩子;家里富裕的呢,宋老估计又嫌弃门庭俗气;闻家景家都几个都是大小伙,那也不成,陈家,程家倒是有适龄的小姑娘,倒是马马虎虎配得上。相比之下,我们沈二,长得漂亮,性子和顺,和宋家阿树青梅竹马长大的,约莫机会更大一些!”
沈温瓷笑着,给大奶奶斟茶,咂摸道:“您说这么大一串话渴不渴啊,感情我在您眼里就指着那点青梅竹马的情分才够得着他了呗。”
“那点儿情分怎么了,除了咱们沈二,哪位还有这种情分,能让他每年暑假都到楠城报道?”
大奶奶笑着摇头,手指头在她手心拍了拍,“你啊,总是要曲解我的话。不说你配他,是他配你正好。”
沈温瓷笑着讨饶,“哎呀,别说这种酸溜溜的话啦,给您瞧瞧我准备的寿礼!”
画轴徐徐展开,画中的麻姑容仪娟秀,手作观音拈花之势,身后黄铜爵器用以盛灵芝寿酒。右前侧的仙女着祥瑞红衣,手持木藤长柄,以红带系满一串葫芦。
画面前方是一头姿态灵动的双角梅花鹿,负以红绳蔬果、舀酒木勺等贺礼,「鹿」谐音「禄」,象征康健长寿、纳福引禄。
笔法精妙,全画以笔立骨,衣纹起伏转折多姿,长线迅疾而笔意肯定,线条虽繁密而不见凌乱。
二是人物造型精准而不失灵动的人物造型,且赋色清逸,华而不媚,画面色彩富有强烈的节奏感。
“任颐的《麻姑献寿》。”老太太侧目,小声道:“小金库遭罪了吧。”
沈温瓷笑,“您说就喜不喜欢吧。”
“喜欢!”老太太喜笑颜开。
低头研究着,又眯着眼数落她,“你说说你,小年轻不爱逛商场奢侈品店,成日就往博物馆和拍卖会去,养成这小老太太的品味。”
“那怎么叫小老太太的品味呢,那叫开眼界。国外那些奢侈品不就有个爱情故事在配些皮革珠宝,哪比得上我们的奢侈品。”
“我是说不过你这张嘴啰。”大奶奶手抚摸着画卷,凑近看了一会儿。
忽然望了眼窗外,像是回忆起什么,她短叹口气,又黯然伤神。
“这一转眼,我都七十一了,你奶奶都走了十多年了。”
沈温瓷未置可否。
唇角微翘,像是有笑容,眼里却透出一股凉薄。
那漂亮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良久。
沈温瓷劝慰着:“今天可不许说丧气话噢,开开心心的。”
“行,开开心心的,”老太太起身,牵着她,“走,陪大奶奶看戏去。”
大奶奶祖籍是苏州的,年纪大了总惦记着落叶归根,回不去苏州,听听苏州话也觉得高兴亲切,几个小辈就请了个戏班过来唱戏。
戏台前,沈温瓷听不懂苏州话,台上咿咿呀呀的唱得火热,她端着瓷盏,嘴圈成圆形,轻吹了吹,剥花生配茶喝。
四周的座位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小辈,刚开始都挤在大奶奶身边听戏,只是这亲热劲儿坚持不了多久,后半场时,唯有沈温瓷有这份耐心从头陪到尾。
前厅有宴会,时常有人走动,每每有人来到跟前祝寿,一眼就能看见老太太身边的沈二。
她双腿叠放,松弛靠坐在背靠紫檀嵌瘿扶手椅,有心人隔着人影缝隙眺去一眼,小姑娘大约十七八,削肩细腰,容貌如珠贝昭然。
有胆大的去搭话,便能听见那玉泉泠泠的音调问好,便没了下文。
沈温瓷对待生人一贯如此,礼数上过得去就行,其余的多个表情她都嫌累。
可即便这种生人勿近的姿态,也挡不住一些无头苍蝇乱飞。认识的都称呼一声沈二小姐,不认识的就到处打听老太太身边的妙人是哪位千金。
“还真是出尽风头了。”
“你要是能像沈二一样拿得出两千万,老太太照样把戏场子给你搭好。”说完,不屑的嗤了一声。
“在沈家,我爸都没叫沈二,轮得到她称沈二吗?”
“不过,我听说宋家那位已经开始接手宋老的事务了,成家立业向来都是一起的,估计联姻那事也快提上日程了。到时候别说称句沈二,我们连在她跟前说话没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