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相信江佐是言出必行的真君子,也是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可是,她还是不放心。
果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佐见江父已有松动,江母虽满脸泪痕,但仍不为所动,无奈道:“儿子方才所说,全是宜业同我讲的知心话,他再没对第三个人说起过。一则念他对阿风一腔深情,还请父亲母亲细细思量。二则阿风毕竟还小,看看情势如何,再做定夺也不迟。宜业并没有正式的提亲,我想也是这样的意思。事情未万全,他怕横生枝节连累了阿风,万不敢此时来提亲。”
屋子里又一片安静,江父仍于震惊中,江母虽然早就现端倪,只没想到沈顾行竟然真会拒绝公主!江母一手托着沈顾行思虑周全用情至深,一手托着畏畏尾不敢决断,少不得从长计议。但在主意未定之前,还是严令江佐保密,不得对江风吐露半个字,恨不得现书一份保密协议,让江佐签字画押。
第二天江家上下便都知道江佐开始说亲了,还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姐。紧接着,刺史家、都尉家的夫人也上门拜访,窦夫人拍着腿后知后觉道:“开春时,御史夫人拉着打听你家大郎。我当时还奇怪,现在想来定是帮张家打听的。妹子呀,我当时就跟苏夫人说,江佐这孩子啊就是文曲星下凡,欸呦呦,那文章写得呀,连我家姥爷看了也赞不绝口。人长得也周正,处事稳妥上进,直夸得苏夫人惊叹说‘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青年!’”
“姐姐谬赞了,孩子哪有那么好,都是诸位夫人抬爱。”江母客气又热络地挽着刺史夫人的手回道。
“窦夫人说的也不错,您家的公子也确实当得起这些话!说起来,我羡慕妹子跟什么似的,我那几个孽障看着书本子就头疼,整天的就爱舞枪弄棒,昨天我那二小子又带了一身的伤回来,真是愁得我呀。”都尉夫人成功地将赞赏江佐的聚会转移到儿子安全教育上。
江绯留下奉茶。夫人们闲聚,总会有女孩在前侍奉。一是人家自身条件过硬,样貌好、性情好,能给父母长脸。二则以示宠爱,自家的瑰宝碧玉要拿出来显摆一番。三是一种教育提升手段,世纪所谓的见世面,那些夫人里,有诰命夫人也有高门贵女,有的茶艺一绝,有的极善理家,一番交际下来,总有所得。
这样的事,是轮不到江风的。她退出来,回到卧房,拿出柜子最深处的锦盒,那是江佐转交给她的。
锦盒盖上雕刻着杏花微雨,一个着浅粉色裙装的女孩荡着秋千,一双梨涡盛满了笑意。
他果然为了她拒绝了皇家的赐婚么?他果然可以抛下一切归隐南山么?
打开锦盒,是厚厚的一沓信笺。她拿出最上面的那封,纤细的手指抚过苍劲有力的落款,心便随着那双黄鹄飞跃山海,来到盛世长安。
看那少年于案头俯雕画着少女的小像,偶尔会心一笑,仿佛语笑晏晏的女孩就在眼前。少年初尝情爱的甜美,却也一起尝尽了它的苦涩和折磨。心上人千里之外、天家贵人步步紧逼,每每夜深人静,他就恨恨地想,哪日凤冠霞帔娶她回来,一定要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眸子问她:“我为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要怎样用这一生一世还我?”
想她想得苦了,便把满腔的思念诉诸笔端。江风思绪飞着,在心底里一遍一遍吟咏着那缠绵悱恻的情诗。
天路来兮双黄鹄,
云上飞兮水上宿,
抚翼和鸣整羽族。
不得已,忽分飞,
家在玉京朝紫微,
主人临水送将归。
悲笳嘹唳垂舞衣,
宾欲散兮复相依。
几往返兮极浦,
尚徘徊兮落晖。
岸上火兮相迎,
将夜入兮边城。
鞍马归兮佳人散,
怅离忧兮独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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