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身边的大太监忙到赵御史跟前探了探鼻息,不禁心下一沉,朝天子面色一垮道:“陛、陛下,赵大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眼见就要归西了。
众人不禁面色一白,心中不禁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御座上的皇帝却无动于衷道:“既这样,那便拖出去埋了吧——”那语气跟埋只阿猫阿狗差不多。
那些新科进士们心中俱是气愤不已,却又不敢言。
林琅听闻忙起身道:“且慢——”惊得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说着到了赵御史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从里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直接塞进了赵御史嘴里。
没一会,只听赵御史咳嗽了几声,林琅朝旁边站着的太监道:“劳烦公公替赵大人请位太医看看——”
众人俱都惊讶不已,尤其是这位大太监。
白月光他又回来了2
一旁的大太监亲手探过赵大人的鼻息,自是知道方才那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模样,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但这新科状元郎怎么喂了一颗药丸,就能喘气了?!
林琅看出了他的想法,心道这可是他花了足足100能量值兑换的药丸!如今他能量值本就已不多,若非这任务关系他和崽崽的小命,他如何舍得——
不过他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么厉害的神药,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少不得要给他和崽崽招致祸事。
他歉然一笑解释道:“这药丸是一云游道士与我的,如今也就最后一颗了,能于人危倒之际续口气,若是真咽气了,那才是真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大太监方才站得远,没能将林琅瞧清楚,只觉得芝兰玉树、皎如秋月,端的是君子如玉,但要说和以前的宁公子比,怕是不能的。
到临近了,蓦然看清林琅的样貌,不由一呆,愣是他在宫中多年,见过不少美人,可也从未见过如新科状元这般好看的。
他一个粗人,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形容词,只觉得这新科状元郎白齿红唇、眉目如画,哪哪长得都好看,放一块更是赏心悦目,即使和以前的宁公子相比,怕也是不相上下。
虽然在他私心里,甚至觉得这林琅可能还要胜出那么一分。这一分也不多在别处,只多在这林公子身上那一分特别的味道,就像是秋天熟透的果实,散发着成熟的韵味。相较之下,宁公子要显得青涩一些。
不过他这话自是不敢在皇帝面前说,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皇帝对宁公子那心意他是再清楚不过。他要是敢说这话,怕是当场脑袋就要搬家。
在他们皇帝心里,那宁公子就是天边月、水中花,这世上就没有能比得上宁公子的人——这林琅也不过和宁公子生得像,才得了皇帝几分青眼。
大太监在这边发着呆,皇帝在御座上不耐烦道:“王大海,还傻愣着作甚!既然赵御史没有断气,还不命人将他带下去,留这碍眼作甚?!”
王公公立马回过神来忙应是,便让小宫人将赵大人带到偏殿,又请了太医来看。
见赵大人性命应该无虞,林琅便撩起衣袍,郑重跪在地上道:“草民一介布衣,虽侥幸被陛下点为状元,但身无寸功,亦无辛劳,实在当不得朝廷的五品要员。”
才中状元就封五品,是嫌他还不够树大招风吗?!而且要完成匡扶天子的任务,自然也要阻止天子作出这种明显任性昏聩的行为。
天子的脸色有些难看,直直盯着林琅许久,声音冷厉道:“朕给出去的东西,有你拒绝的份?”
林琅不为所动,脑袋伏得更低了,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线,又道了声:“望陛下收回成命——”
满殿文武大臣都深埋着头,有了御史大夫赵随的前车之鉴,再没人敢多出一声。
只有天子一人看到了那雪白的曲线,不禁有些恍神,想到他的子陌也是这般,看似温和柔敛,实则再倔强不过,认定的事,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轻易改变。
但这林琅又不是他的子陌,以往他对子陌百依百顺,这林琅又算得了什么,竟然敢直接忤逆他!
他压抑着怒气道:“你可知抗旨不遵是什么罪?”
满朝文武大臣不禁浑身一抖,自打三年前宁世子没了后,天子变得喜怒无常,他们每日上朝都要抖三抖,十回里□□回天子都是不高兴的,触了霉头的轻则挨几十杖责,重则掉脑袋。他们上朝变成了一件高危的事情,每天出门前都得和老妻交待好后事,每天晚上回到家还得庆幸今个脑袋还没分家。
如今天子都说了这话,那可不是一般生气了,挨板子、丢仕途、掉脑袋,至少也得着一样。没想到前一秒天子还颇为青睐这状元郎,要封他做五品翰林学士,下一秒就要将他给处置了。他们心里对这新科状元郎的同情不一定多真,但是兔死狐悲的那点悲戚倒是实实在在。
不过众人想不到的是,林琅心里一点害怕的情绪也没。大概是以前天子在他面前太过无害了些,即使现在天子性情大变,林琅潜意识还是觉得天子是以前那个一直喜欢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屁孩,压根不会真伤害他。
他梗着脖子,一脸无所畏惧道:“望陛下收回成命!草民甘愿受罚!”
文武百官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道这状元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压根不知道天子有多可怕!竟敢说这般话!是小命都不想要啦!
天子压抑着怒气,都快被气笑了,拧着眉头冷笑道:“好,好,既然状元郎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来人,将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