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闹了一通热闹,待散朝时已经将近正午。
御史台几位大臣回去后,将今个遭遇与御史大夫赵随说了一通。赵御史自上次头撞柱后,还一直在休养,虽说能上值了,天子也免了他这些时日上朝。
赵御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老夫早就说了让你们不要去招惹林琅,你们还只当老夫受了他恩惠包庇他,各个跟眼里揉不得沙子似的。如今可好,御史台的面子都让你们给丢光了!”
“这还是人家林大人不和你们计较大人有大量,只是让你们倒夜香罢了,下次遇上狠的直接让你们少不得脱一层皮!”
几位大臣被训得跟鹌鹑一般,各个低头不说话,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宫人都能看到御史台的几位大人满脸嫌弃地从皇宫内务府领了夜香,然后跟着拖夜香的板车一直到宫外,将夜香押送给宫外专门收夜香的。
还有些三省六部九寺中资历老、出身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官员跑来围观,看到御史台几位大臣天天大清早倒夜香也是乐得不行。无法,御史台成日都是挑朝中官员错处,以往朝中官员不敢得罪他们,被弹劾了也只得自己受着,如今好不容易见他们吃瘪,可不得幸灾乐祸。
一时间,林琅也算在朝堂上名声大噪了,能够以一人之力让整个御史台吃瘪,吃瘪后还得对他感恩戴德,这在整个苍玄朝都是独一份呐!多稀奇!就算林琅背后有天子撑腰又如何,连天子本人都不见得能在御史台那讨到好——
不过对林琅来说,每天日子还是同样的平静单调循环往复,每日早早到紫宸殿上值,将一天的奏折分门别类清理好,然后誊抄一会起居注,查阅些资料整理治国十二策。
皇帝时常装作有意无意在他身边转,每次看到他誊抄起居注便会恼羞成怒,定要想方设法捣乱。他是真不明白,为何会有起居注这种变态的东西,他所说的话、做过的事,都被一一记录下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事,起居注记得清清楚楚。
他每每看到都觉得尬得脚趾抠地,偏偏还要看林琅很认真地字字不漏誊抄一遍,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偏偏他每次让林琅不要抄这劳什子了,林琅还一本认真道,这是翰林院布置的任务,对以后编纂皇帝当政时期的史料非常必要,自是不能不抄的。
皇帝:
不过好歹林琅考虑到皇帝心情,以后尽量少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誊抄,尽量选择皇帝上朝时抄一会,待皇帝回来,便整理治国十二策所须典籍资料。
皇帝自也发现他这动静,不过倒什么也没说,只嗤笑一声似有些嘲讽意味道:“林大人还真是满腔抱负,难得难得——”
对此林琅只是淡淡地瞅了皇帝一眼,便让皇帝顿时整个人浑身皮都收紧、闭上了嘴,那种被子陌眼神支配的感觉又出现了——
待回过神来,他也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林琅总会让他有种面对子陌的错觉,但林琅压根明明就不可能是他的子陌!
一只小胖崽7
这天林琅下值后,马车才拐过西华门外的一条小巷,便被一小厮拦住了去路,说他们家主子有请。
林琅瞧这小厮打扮,穿的竟是一身绸衫,想必主人家里势必非富即贵。他现在可没结交权贵的心思,他的任务不过是劝皇帝勤政,让小胖崽能够平安健康地活下来而已。
不过这等权贵自然也是不好得罪的,他面色温和道:“如今天色不早,家中还有幼子等待,实在不方便。劳烦代为感谢你家主人,下次有机会定登门拜访——”至于什么时候有时间,那就再说了。
没想到这小厮还很执着,直接拦住了他们去路,面上带点不耐烦的表情道:“这林大人就不必担忧了,林家小公子眼下正和我家将军呆一块呢,林大人此时去正好。”
林琅不禁皱了皱眉,心道这人怎如此强势不讲理,怕他不愿去,竟还先行将他崽子带走了,这哪是以礼相请,明明就是威逼强迫。
他心里正在猜测这人是谁,心中已经有了几个选项,没想到这小厮瞧出林琅心中不满,一脸趾高气扬自报家门道:“我家主人可是长公主与大将军之子薛游,多少人上赶着巴结都没门路呢,林大人可别不识抬举——”
林琅觉得这小厮可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但阎王易躲、小鬼难缠,他还是面上看着温和但笑意不达眼底道:“那就有劳带路了——”
不到小片刻,马车到了春风楼,小厮领着他从后门专属通道上了四楼专属贵宾雅间。
才到门口,便见到小胖崽跟个小炮弹一样欢快地冲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还卖力地举一只小胖手奶声奶气道:“爹爹,这桂花糕糕好好吃!崽崽专门给你留的!”
林琅一把抱起自家胖儿砸,小胖崽终于不用那么费力地举着小胖胳膊,直接将桂花糕喂到自家爹爹嘴里,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家爹爹,非常期待得到自家爹爹关于桂花糕美味的反馈。
林琅被他小模样都给萌化了,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煞有介事地认真评价道:“嗯,的确很好吃——”
“不过崽崽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是不是今天不乖了?”
小胖崽忙一把搂住自己爹爹脖子,小脑袋软乎乎靠在自家爹爹脖间,带点委屈的小语气撒娇道:“崽崽很乖,崽崽没有不听话——是这位叔叔说爹爹在这,带崽崽来寻爹爹的。”
林琅顺着小家伙的话看向正坐在屏风后面悠哉悠哉喝茶的薛游,不由得一股恼怒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