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这般一说,众人又都不禁觉得颇为有理、感同身受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们这些当母亲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女儿嫁得好呢,只不过这平阳侯夫人更为坦诚些罢了——为自己子女多计较、豁出去争取,自然不是件多么丢人的事,反倒多让她们佩服!
高氏凭几句话瞬间扭转了众人对她的看法,又慢悠悠道:“这女子啊,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最紧要的便是替夫家生儿育女、打理后院,让夫君为天子效劳、为社稷出力时没有后顾之忧,最忌讳的便是不识大体、使小性——”
“尤其在那纳妾一事上,这古往今来,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尤其那些地位尊贵的男子······这当主母的,便是要放宽心量,不仅不要学那些小门小户拈酸吃醋,还得替夫君分忧,选好那既可人心、又本分的女子才是——”
这番话出来,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不知作何表情才好——这京城谁人不知,这长乐郡主身为东海王之女,仗着父王宠爱、身份尊贵,向来对安国公世子那是颐气指使、呼来喝去,纳妾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连通房婢女都绝无可能!
之前听说那安国公世子看上了百花楼的花魁,坚持要替那花魁赎身娶回家作妾,长乐郡主知道后更是飞奔百花楼,直接抓花了那花魁的脸——那花魁本就靠这脸谋生,自此是在百花楼呆不下去了,后来也不知去向。
从此以后,长乐郡主这妒妇名声,自是传遍了京城——那些王公贵族中间,亦暗暗笑话他们,男的笑话安国公世子窝囊,女的笑话长乐郡主心胸狭隘······
只不过碍于东海王府和安国公府的地位,自是没多少人敢在他们面前明说,如今被平阳侯夫人这么茶里茶气一挑开,哪个不知道说的就是长乐郡主呢,心里只当乐子和笑话看——
但这长乐郡主原先长在东海边,在东海国那是横着走,飞扬跋扈形容她都是轻的,惹了祸她那父王也只会捏着小胡子乐呵呵笑道自家女儿真是充满了活力,然后乐颠颠替她收拾烂摊子——
就这么放养长出来的长乐郡主,又岂是这些京城深闺里的妇人们能拿捏的。她悠悠然看了看自己豆蔻色指甲,淡淡道:“平阳侯夫人这话说得好生大义凛然呐,要不是贵府都打死了好几个小妾,那些庶子庶女们过得比那城南的流民还不如,我还真信了你这菩萨心肠呢——”
众人各个更是瞪大了眼,看向平阳侯夫人的眼神变了些味,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不要太明显!她们虽然也有听说,但到底知道得不如何详细,如今被长乐郡主这么一掀开,各个真是恨不得变成八只耳朵来——
这高氏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压根就没在意这些,只是淡淡道:“府里那些妾室,不过是些奴婢,犯错了可不得处置,要不然还留着祸害不成?!至于那些庶子庶女,只是管教严格些罢了,也是为他们好——”
贵妇人中又有些觉得高氏说得也有道理,不禁暗暗点头,心道他们本就是当家主母,管理后院是她们的本分,后院那些不安分的,可不得手段厉害些——
高氏还欲说,太后直接打断了道:“好了,吵什么吵,哀家这寿宁宫都快被你们变成那东市卖鸡鸭的了——”
“正事都被你们打岔丢一边了,哀家让你们给林大人介绍门好亲事呢——”
小胖崽贺新岁8
太后倒不怵长乐郡主,但她有些怵东海王。东海王是先帝的胞弟,自幼备受先皇太后和先帝疼爱,一直到年近三十,才到属地就藩。
而先帝在时,太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刘岐也是在很久之后才被封为太子,和风头无俩的东海王比起来,还真是不够看——
而长乐郡主的性子,也真真是十成十随了东海王,往日的东海王,骄横跋扈,比之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京城里的王公贵族和后宫里的后妃,谁人敢惹——
虽一朝天子一朝臣,到如今京城里的那些小年轻,哪还知道东海王当时的风头,但京城里的那些老人,各个可都还记得。因而到现在,太后也还是十分忌惮东海王的,这不仅仅是慑于东海王的余威,更重要的是,东海国乃是苍玄最为富庶的封地,东海王是苍玄最为尊崇的王爷,忌惮东海王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而,在长乐郡主将平阳侯府的阴私挑出来时,太后选择的也不是打断她,而是选择打断平阳侯夫人——柿子捡软的捏,简直无论是后宫还是后院生存,都是一项必备的基础技能。
太后打断高氏后,又力图将话题带回去道:“平阳侯长女,哀家也是知道的,的确是个好孩子,不过啊,到底是新寡,现在传出去就要相看,怕是于名声有碍,却是不好的——”
她倒没说平阳侯长女配不上林琅,毕竟她又不喜林琅,在他看来,林琅前妻还是乡野村妇,这京城贵女随便挑出来一个相配,也是绰绰有余——
但她要给林琅指门亲事,那就得做得漂漂亮亮,不给人留下话柄和指摘的余地,尤其是待天子发现后,得让她显得分外光明磊落、全然一副为朝廷肱骨考虑的作派,而并非出自自己的什么私心。
因而给林琅指定的亲事,那女子必定是出身好、名声好,新寡的平阳侯长女自然是不得行的——
众人也自是听出了太后话里的意思,虽说得委婉,但却是有些嫌弃——有些不愿自己女儿嫁给林琅的,便在那顺着太后的意思,说林琅如何优秀,哪家女儿嫁了他真是三生有幸,但矢口不提让自己女儿嫁给林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