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声厉喝,紧接着是纷乱的脚步声,以及黢黑的枪口。
枪口有的对准我,有的对准祁朝阳。
我手里的尖刀哐地坠地。
刹那间,从地狱回到人世。
连翘冲同事们扬眉:“你们来得太晚了。”
我举起双手,其中两个警察一边警惕地握住枪支,一边走过来,就在两步之遥时,地面响起沉闷的咔嚓声。
所有人眼睛大瞪,我不敢置信,刀刃压进祁朝阳的脖子里。
他自己撞上去的。
那么迅速,没有一丝犹豫。
脖子喷出溅射状的血柱,祁朝阳缓缓转动眼珠,望着我,张开嘴。
他嘴里只有血泡咕嘟冒出的声音。
我的心脏吃不消了,蹒跚上前。
一股力道粗暴地撞开我,场面大乱,警察涌过来。
20
我退掉了出租屋,搬去和连翘一起做。
“真倒霉。倒下去时腿也摔折了。”
晃了晃打着石膏的右手,又晃了晃缠满绷带的腿,连翘仰天长叹。
我苦笑着倒出保温杯里的鸡汤。
在遇袭之前,连翘确实打了电话。
我性格内敛,说不出抒情的话,那日在电话里颤声叫她姐姐时,她察觉到了异常。
很快,她发现有人跟踪他,于是故意把车开去偏僻路段,果然,跟踪者上钩,故意与她发生车祸。
下车前,她用另一个手机报了警。何钦没注意到。
再后来,就是地下室里发生的事。
午夜梦回时,我时常想起他临死前眼珠微微向上翻动的画面,他看向我的那一眼,是遗憾没带我一起走?还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电视里正在播放连环杀手的新闻,网络上,同样的新闻铺天盖地。
我刻意避过所有相关新闻。
一切都结束了。
一张张删掉手机里和祁朝阳的合照,不知不觉,我泪流不止。
连翘叹息着抱住我,“这张,留着吧。”
是初见祁朝阳时,我偷偷拍下的照片。
少年靠在长椅上安静沉睡着,侧脸和煦,如朝阳初升。
“假的。”我摇头,他并不是我以为的太阳。
“真的全是假的吗?”连翘说,“难道他对你没有一点点真的吗?”
那张照片到底是留下了。
清晨,病房外一轮朝阳升起。
我推着连翘外出散步,沐浴在阳光里,好温暖。
如果可以——
我希望朝阳永不坠落,不曾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