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并不如你想像那般的轻松。”我苦笑,政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政儿已经看到了。”
我很想失笑,可望进孩子认真的眸底,突然说不出话来,半响,才说:“可是娘希望你和娘在一起,而娘是必须要离开这里的。”
“政儿也想和娘在一起,但姥爷说,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要在小时候就选择好自己所要走的路,政儿告诉姥爷,政儿要当皇帝,政儿下定决心之后,也去告诉了父皇,政儿要当皇帝。”
“什么?”发觉自己有些跟不上孩子的思绪:“你,你这样跟你的父皇说?”
政儿点点头:“父皇很高兴,他说政儿是个有抱负的人。”
“不,不,”我急道:“不可以,你必须跟娘亲一起离开这里,你不知道皇宫的可怕。”其实我不用急,政儿只是个孩子,但回想刘幕小时候,那般的有主见,说一不二,下定的决心从不轻易改变,心里就有些怕,怕政儿也与刘幕小时候一样。
“娘,你别怕,”政儿抱住我,稚声道:“政儿已经做了选择,就不会让自己吃亏,更不会后悔,娘别担心。”
“你还小,做什么选择啊?”
政儿不再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我。
就是这一个紧抱,让我险些哭出声来,这个孩子,跟刘幕的性子如出辙——
我该怎么办?
夜里,我睡得极不安稳,满脑子是政儿下午所说的话,甚至恶梦连连。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轻按上了我的手背,才感觉到许些的踏实,渐渐沉入梦乡。
这份温暖是属于刘幕的,特别是碰到他掌心上的几颗茧时,更觉安心,在小乡村的日子,每天我都要数一数他手心上的几颗茧,仿佛这样就能认定他似的。
猛的,我想起自己现在是在皇宫,那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下一刻,睁开眼,然而,殿内哪有什么人影?
手上的感觉依然在,这不是梦,方才刘幕真的来了。
我慌忙起身,四处寻找。
“娘娘,怎么了?”宫人见到我,奇怪的问:“你在找什么啊?”
“你,你们方才有没有看到人?”压下慌乱的表情,我淡然问。
“没有啊。”宫人皆摇摇头。
“没有?”说不出的失望,难道是我的错觉?不,不会的,那温暖,那手茧太真实了。
“是。”宫人点头。
疲惫的走回寝殿,跌坐在床沿,泪珠落下,一颗一颗,断也断不掉。
政儿被封为太子的第一天,右相称病不上朝,刘荣下旨抬着右相进殿上朝。
第二天,文武百官来上朝的人寥寥可数,刘荣下旨重开科举,广招人才,不设门槛,此诏一下,开考之日,盛况空前,然,朝中多人抗旨不遵,使得考官缺度,刘荣听后大怒,三天后,亲自设考。
半个月之后,崇政殿前满朝文武齐跪,要求废太子,立皇后之子为太子,刘荣视而不见,封了科举考试的前十名学子官职,这一天,是汉史上早朝人数最少,官员最年轻的一日。
一个月后,满朝文武各就各位,仿佛以前没发生任何事般。
而也就在这时,政儿突然去救落水的刘丰,刘丰被救,他自己却溺水……
当我赶到政儿的寝宫时,政儿脸色极为苍白的躺在床上,小身子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见到了我,露出笑容:“娘亲,别担心,政儿没事。”
三步并做二步上前,将政儿搂在了怀里,直到感受到怀里人儿的真实感,害怕的心跳才停了下来,细细的打量着他。
“娘亲,我真的没事。”政儿反过来安慰着我。
我点点头,问服侍着政儿的宫人:“到底怎么回事?”
“禀娘娘,奴才们都没有看清楚事情的发生,当时,二皇子缠着太子殿下去池边玩,等奴才们赶到时,就看到太子殿下在池里挣扎,而二皇子则全身湿淋淋的站在岸边。”宫人禀道。
望着这些一直低着头恭敬的宫人,这些人中,有几个是真心在侍候着政儿的?有几个是背景清白的?想到太后在时的那些斗争,心里一陈胆颤,“都下去,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是。”宫人鱼贯退出。
当房中只剩下我与政儿时,我再次搂紧了政儿,太子之争战争已然搬上了台面,政儿成为了众矢之的,这一次的落水会是个意外吗?
“二皇子怎么会落水?”我更是搂紧了孩子。
政儿在我怀里道:“皇弟不小心滑倒掉到了池里,姥爷在少室山时教过我下水,那个时候没办法了,只好去救他。”
“你怎么不带宫人去呢?”我忧心忡忡的看着孩子:“就算你会水,也有可能发生你意料之外的事啊。”
政儿低下头,似在思索着什么,良久,说:“娘亲,池下面有人拉我的脚。”
“什么?”我一愣。
“我将皇弟救上来后,正要上来,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脚,钻到水底下时,我看到有人躲在那里。”政儿的小脸上聚满了沉思,最后道:“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反击。”
见到政儿的小脸上那抹过于早熟的精锐,心中一痛,我的政儿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事的?这些年来,我们的所作所为,从他的眼底看来又成为了什么呢?他又吸收了哪些?
“娘,我说错了吗?”许是我的目光太过深沉,政儿神情略微忐忑。
我摇摇头,牵强一笑:“不,你说得很对,可你要怎么样的反击?”
“政儿觉得有人教皇弟故意落水,”政儿眼底光芒微聚:“父皇只有我与皇弟二个孩子,很明显的,这件事与皇后自然脱不了干系,恐怕连右相也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