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沂讥讽一笑,却无讥讽之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倒是贪心。”
“人本就是贪心的。”林惊雨笑了笑,她?回头?问,“那殿下呢,是哪一种?人。”
“这取决于我身在何种?处境。”
萧沂仰头?喝了口酒,瘦削细长的手指敲打酒瓶,“倘若四面楚歌,虎狼围身,不争便是死,唯有往上爬,让人畏惧你。倘若身在平安,那么无忧无虑,闲散日子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林惊雨点头?,眼睛映着湖面波光。
“但愿你我平安,无忧无虑。”
萧沂意想不到,他问,“怎么,你改变心意,要?跟我过?闲散日子了?”
“来兰若河的人,多半都是对着山寺许愿祈福,故我方才皆是所愿,至于愿望都是假的,是现实所没有的,人才会盼望。”
林惊雨望着他,轻轻摇头?,“没法过?,我跟殿下啊,四面皆是虎狼,下面还有蛇虫,头?上狂风暴雨,这闲散日子实在难以过?。”
她?认命又望向对面山寺,低下脑袋气馁,落入萧沂眼中。
“若我说,只要?有我在,你只管过?闲散日子,你信吗?”
“不信。”林惊雨摇头?,手触摸波浪,纤手玩弄灯火流光的水面,“我知道殿下瞒了我很多,我也?不知道冰山之下你都在干什么,但总有你办不到的事,比如后宫,比如朝廷女眷,皆与?前朝紧密相连,这些事殿下插不了手,但我可以。”
察觉到萧沂炯炯视线,她?摆了摆手一笑,“殿下也?不必太?谢我,毕竟夫妇一体,你说的对,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死了,我也?得死,为你,更为我自己。”
萧沂眉一皱,擦去脸颊溅上的水珠,“觉悟是好?的,但手别乱动。”
林惊雨哦了一声,双手乖巧趴在船沿,她?瞧见萧沂又饮了一口酒,疑惑问。“话说,殿下的酒是哪来的。”
“船家给的。”
“那妾身也?要?喝。”林惊雨眨了眨眼伸手。
“算了,不敢尝试。”
萧沂回想起林惊雨上次醉酒的摸样,简直是折腾人,月光下,她?求人的双眸亮晶晶的,叫人不容拒绝,以防万一,他猛然喝了口,然后倾斜酒身,清酒入河水。
“殿下这是做什么,有何不能尝试的。”
她?蹙了蹙眉,抬起身不解问。
微风轻拂,她?青丝飞扬,月光轻柔恬静照在她?身上,似薄雪布身,如梦如醉,谪美若仙。
萧沂双眼微眯,“如此谪仙的美人,变成?狗可惜了。”
林惊雨白?了他一眼,“殿下才是狗。”
忽而天空绽放烟花,那是京城的烟花秀,漫天火花,千朵万朵开?,林惊雨昂头?,“我的与?之比起,简直如蝼蚁。”
“本殿倒觉得,你的一枝独秀举世无双。”
他这番狗屁不通的话,像是在打趣她?。
“殿下就别笑话我了,”
烟花散去时,船也?靠岸,街上热闹非凡,灯火氤氲,长长连至巍峨皇宫,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不乏有杂耍艺人口喷火焰,胸口碎大?石,让人拍手叫绝。
林惊雨观长街,她?从前足不出户,鲜少过?春晓节,更少看见如此盛景,一时看呆了眼。
萧沂下船,像方才一样伸出手,“别呆愣着了,走吧,一起去瞧瞧市面,本殿也?不曾看过?。”
林惊雨把手搭上,“好?啊。”
二人执手走在花灯长街,摩肩接踵,没在人海里是世间千千万万个痴男怨女其一,萧沂的手很热,不同?于她?清凉的体温,像是被热阳烘烤过?的水,圈着她?的手,温柔而又安静。
不同?于旁的眷侣,二人安静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