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浴室里的钟情匆匆瞥她一眼,面色不霁。
几个小时前谈厌还把她当作变态,现在让她去给周佳念换衣服又是什么打算?
谈厌心里,真的有把她当作人吗?
意料之中,谈厌沉默半晌,又低声笑了起来。“哦,钟情,你心虚吗?不敢碰她?”
钟情只是咬着牙,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谈厌无所谓地望回来,眼底挑衅。
二人对峙半分钟。是床上昏睡的人伸手向床头柜,咬牙闭着眼,打翻了什么,才将谈厌和钟情的对峙打断。
她打翻了一个空水杯,玻璃碎在地上,声音清脆。
没拿到水杯的周佳念稍稍一愣,双眼却晕晕乎乎眯着,又伸着手向地上摸索。
眼看着她要掉下床,手也要扎上碎玻璃,谈厌离得近,到底还是伸出双臂,将人抱住了。
周佳念浑身湿漉漉的,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谈厌抱着她,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也许周佳念的模样终于勾起谈厌心里微乎其微的善意。
谈厌默了些许,到底垂下眼,对钟情说:“麻烦你……帮忙拿一下睡衣和毛巾吧,我来换。”
当钟情再次走回卧室,谈厌重新铺好了干净的床单。
周佳念身上睡衣也干燥。谈厌抱着她,替她擦拭湿漉的头发。
见钟情来了,谈厌极其拘谨地向她笑了笑。
对钟情而言,这个笑容是绝对陌生的。不同于平时的促狭或嘲弄,这一刻的谈厌和她更像是两个擦肩相撞、尴尬道歉的陌生人。
谈厌抿起一个不那么熟练却真心的笑,匆匆道歉。
钟情没有接受她的道歉。
她没有任何展颜。
钟情沉默地坐去床边,手里是一瓶刚拆盖的矿泉水。
谈厌却忽然问她:“钟情,你多高?”
钟情没说话。
谈厌于是自顾自再问:“钟情,你知道佳念为什么叫小年糕吗?”
钟情再次不应声。只在心里悄悄想了想,应该是因为……佳念真的爱吃年糕吧。
周佳念喜欢吃钟宇柔做的小年糕。这也是钟宇柔这种生理稍有残疾的人,能留在她们家的原因。
谈厌娓娓地说:“因为小的时候,小念个子小小的,总没有同龄的小孩儿高,她耿耿于怀,过节过生日,所有的愿望都是:长高、长高。”
“所以呀,小念、高,”谈厌半捂着周佳念的额头,极其亲昵柔和地挽住她的发,“连着读起来,就是小年糕。”
说到这里的谈厌抬起眼,好像笑了一下。
钟情拿眼角余光看她,也觉得恍惚。
谈厌又说:“可是小念的吃饭习惯很差,挑剔得很,尤其不爱吃主食,不爱吃米饭。”
“不爱吃饭,又怎么长得高呢……”
谈厌轻轻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