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称其为自己在宫外私生的皇子。浑然不顾此事多损皇家颜面,也不顾毁了他一贯贤德知礼的形象。
他只顾全心全意的看护这个和他几乎毫无半点关系的婴儿。
六岁封薛王,入住长乐宫,如今,甚至已打算立为储君。
颜知知道赵珩是疯子,可有时看见朝堂上那个圣明仁厚的君王时,又觉得他其实也知是非,没那么疯。
如今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赵珩根本就疯得彻头彻尾。
不过,现在看来,这趟长风县办案之行,从某方面而言,也将勒在颜知脖子上的铁索松了松。
大概是得了新的玩具,分了心,自长丰县回来,赵珩对他的肆虐一下子收敛了许多,有时,甚至还会假模假样的给些关怀。
赐他府邸,赐他仆人,甚至派太医为他的母亲看眼疾。
赵珩不仅信守承诺,没有给他穿那一对银环,还将那柄短剑和那块大理寺腰牌一并赐给了他。
前者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赵珩的贴身之物,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的晦气东西。不知为何,赵珩命他时时刻刻随身携带,不得卸下。
而后者,则是朝廷最高刑狱司的调度腰牌,前大理寺卿司马崇之物。
颜知便是自那年起,成为了大衡最年轻的大理寺卿。
无牵无挂
颜知还是不明白赵珩为何总试图拉近他和薛王的关系。
只因这段过往,每当见到薛王,他便只能回想起那些战战兢兢的日日夜夜,还有那趴在雪地里死不瞑目的农妇尸体。
如此,又怎能心无芥蒂的面对孩子那纯真的双眼?
看着恭恭敬敬朝自己行礼,唤着“先生”的七岁孩子,颜知也躬下身,回了一句:“参见薛王殿下。微臣惶恐,难当先生二字。”
距离感一下子便拉远了。
薛王年纪虽小,却也感觉的出来这一点。
“父皇说……珏儿要敬太傅为先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终身为父]。颜知没空理赵珩这种文字游戏,只道:“殿下误会了,臣不过是暂时兼着太傅一职,将来,陛下会为您安排一位真正的太傅。”
“……”
“臣已问过宫中内侍,陛下已选定了五位讲学士以教习殿下文治,另选了两位将军教习骑射、武学。”颜知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来,双手呈上,“臣才学浅薄,也不会武,能做的只是为殿下安排好文治课业。”
薛王接过册子,还没开口,颜知便又继续说道:“其余事项,臣可与众讲学士详谈,便不多占用殿下时间了。”
“可是……先生……”薛王上前一步。
颜知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拉扯了一下,当即抬手挣开了。
薛王手心一空,七岁的孩子站在那愣神半天。
颜知习惯性的与人少往来,因此方才那一下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见薛王愣在那,他又怕伤了孩子的心,一下子有些懊悔:“微臣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