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好人?
如何做坏人?
绝大多数人,连人都不会做。
那只麻雀买的冰果醋已经不冰了,张存夜拎着饮料瓶晃经过垃圾车,准准地扔进去。
指尖沾了些瓶身上湿湿的水滴,他没带手帕或纸巾。
于是拐进街边的咖啡店,在洗手间静静地洗了遍双手。
抬头瞥到镜子里那张脸,想起她那句「顶多十五岁」。
张存夜觉得改天要试试在腮帮上画些黑线,充当胡须,这样看起来起码能老十岁。
冷气流今夜将抵达荷兰海牙,空气中已经开始遍布肃寒。
下午时分进赌场。
里面人声鼎沸、灯光璀璨,财富和筹码快速流转,人人都被裹在金钱的水晶气泡里,起起落落,狂欢狼狈。
他面无表情下注,紧抿的唇线无声冷漠。
赌场这个地方最能折射人性,并且是在短时间内。
来荷兰之后,他每天必进的地方就是赌场。
酒光声色,腐朽又热闹。
深夜时塞着耳机走出来,顺手递给门口两个保安一笔小费。
从饮料售卖机里取出一瓶生啤,用开瓶器打开瓶盖时,力道不够,指节生疼,开瓶器随瓶盖一起掉下去。
掷地声响,他站在那里足足愣了两分钟,任绝望灰败在心里铺天盖地落下。
街道上行人稀疏,路灯光辉浅淡。
仰头喝了几口,他拎着酒瓶,步伐随意,沿着街道回旅馆。
黑色衣服,落寞背影。
天地日月一齐隐没光辉,耳机里的音乐如此应景。
“天黑了,孤独又慢慢割着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谁说的,人非要快乐不可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
☆、
“海牙市政府中心、网络安全局……但是,左还是右呀?”
甘却站在十字路口举棋不定,红绿灯闪,路上车辆往来。
一群骑自行车的年轻男女从她旁边经过,她想招手问他们,但一想到自己语言又不通,只好默默地看着他们远去。
“如果我跟辛迪一样聪明就好了,会说我们的话,还懂其他语言。”
在她的认知里,世界上的语言分为两种:她会的——中文;她不会的——其他语言。
不过,她看地图很厉害。从小到大看过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地图。
给她一幅地图,她能走遍整个世界。
嗯,在地图上走遍。
甘却记得‘十八岁’住的旅馆的名字,于是买了海牙市北区的地图,结合在出租车上记下的建筑和路牌,一路自言自语地找过去。
但是她不能住进他在的那间旅馆,不然又要被他送回福利院了。
“辛迪没告诉我怎样才不会被朋友嫌弃呀?”甘却苦恼极了。
幸好身上还有他给的现金,看起来够她用好几天。
最后她捧着地图,找了离他那间旅馆最近的另一间旅馆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