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她,借助旁边的大树,轻易的翻身过墙。
周庭芳回头望一眼矮墙,随后又笑,“我还记得…去年秦府…你害我从墙上摔下来。”
沈知冷声一哼,“谁让你将我骗得团团转?”
嗬,这罪魁祸还先生上气了。
当初她还崴了脚,疼了好几日呢。
望着沈知的背影,周庭芳快走两步。
那人手长脚长,走得飞快,周庭芳提着裙摆才能勉强跟上,“走慢一些。”
沈知蹙眉,“谁让你腿短。”
话虽这样说着,可到底放慢了步子等她。
“这个节骨眼上,我现在过去探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沈知笑,“你给我添麻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还差眼下这一出?”
周庭芳被他气个仰倒,“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在国子监被那小胖子欺负,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他们给收拾哭了。”
“程万里?”沈知勾唇一笑,“他前年成亲,托我母亲的福,让他娶了一个将门出身的河东狮。如今他已经是京都出了名的妻管严,再不复从前纨绔,很是上进,说不准还要考个武状元回来。”
周庭芳噗嗤一笑。
“窦王妃?”她不信,“怕是你干的好事。”
“不是你说的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还说了一句。”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周庭芳笑,“孺子可教。改日我也得去他家逛逛,看看曾经不可一世的程小霸王如何被老婆管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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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说说笑笑,谈起国子监的往事,好似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对了,你另外两个学生,一个升了从六品的布政司经历,一个在任上大有作为,据说已经收到一把万民伞。”
周庭芳叹气,“属于周庭芳的一生,也并非全然没有痕迹。”
“星火亦可燎原。”
“就是不知将来史书如何记录我这位女状元。”周庭芳脸上是释然的笑,“不过我已经做好准备。这时代重男轻女,没有适合女子建功立业的土壤,更不会允许一个飞扬张狂的女子存在。史书或许会将我的痕迹全部抹去,也或许给我留下一行字,让我做开古万世的第一人。”
“不过——”周庭芳转而一笑,目光飘忽。
小娘子声音轻轻的。
飘荡在寂寞的寒凉春夜里。
犹如游离在异世的一抹幽魂。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沈知听出她言语之间的荒凉。
他觉得奇怪。
周庭芳明明年纪不大,为何言谈总是显得苍老?
好似千帆过尽,独钓寒江。
每每这种时候,他都觉得离她很远。
即使那小娘子此刻就站在他的身边。
很快,两个人坐着马车到了西边的监牢。
夜深人静,此处关押的又全是重犯,可沈知银钱开路,夜浓之时大门依然为她打开。
沈知从马车内取出一顶薄纱帷幕,如此刚好遮住她的面容。
“你如今已不是周庭芳,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