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依偎在腿旁,就像她走时那样。
她轻轻地唤了声章姨,告诉她:“小梨回来了,你不要害怕。”
凌晨三点,伏黎走出病房。
通道已经熄灯,踢脚线上方的求生通道标识在黑暗里发出淡淡的绿色幽光。
她走到不远处的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半开的窗户。
从搭在手腕上的风衣兜里摸出一盒烟,以及打火机。
——是进医院前,在旁边的小超市买的。
她熟练地倒出一根衔在嘴里,拇指滑动,“咔嚓”点燃火。
有风吹进来,右手拢了拢。
点燃后,她背过身去。
第一口闷了很久才吐出。
她一开始抽细烟,烟瘾最大那段时间一天要抽两包,有人说她像老男人一样吞云吐雾,干脆换成了粗烟。
其实抽得再多,也就那么回事。
看着它安静燃烧,烟雾缭绕,不用思考。
短暂逃避现实。
燃到烟蒂,伏黎续上了第二支。
刚点燃不久,身旁传来异响。
像什么东西砸在了地板上。
伏黎垂下夹烟的手,偏头看去。
旁边是步梯入口,灰色铁门虚掩着。
很明显有人在楼道口。
声控灯黑着,估计是哪个无法入眠的病人家属。
伏黎在栏杆上摁灭还剩半截的香烟,转身走向电梯。
黑暗中,男人缓慢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身体犹如生锈的机器。
缝隙中透进微弱光亮。
他侧耳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垂在西装裤缝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这样的相遇场面她从未想过◎
罗晓微的住处离医院太远,伏黎在附近定了一周的酒店。
早上看过章婉后,一直在和主治医生沟通,下午吃过饭,伏黎去楼下拿行李。
伏黎很抱歉,对罗晓微说:“麻烦你了,早知道昨晚就把行李拿出来了。”
“你跟我讲什么麻烦!”罗晓微忙着去公司,“我空了再过来看阿姨,改天见。”
伏黎望着车子远去。
她拖着行李箱往酒店走。
一路上遇到很多小孩,几乎全穿着表演服,脸上化得像猴屁股,额中间还点了一个红星。
伏黎猛然发觉。
今天是六月一号,儿童节。
命运的齿轮总是这般凑巧重合,不多不少,刚好七年。
……
章婉的手术非常成功,术后由两个护工轮流照看。
一周后,章婉能够自己下床了。
她对伏黎说:“不用天天来医院,有人照顾我。”
伏黎嘴上说着好,照旧在医院陪床。
每天早晨买一束百合插进花瓶里,中午陪她吃饭,午休后扶着她在楼底散步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