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没想到这随口的一句话,还会害了自己,久违地体会到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对于这些东西真的不感兴趣,不一会儿,便开始魂游天外,观察起了自己的房间。
她从前四处征战,王府对她来说,也就是一个临时住的地方,根本没心思讲究摆设。这几年战事少了,倒是待得久了些,但还是懒得去折腾什么装饰摆设。
荀清臣看着倒很是乐衷于此——前天添了个错金银博山炉,昨天换了个青花瓷的花瓶……那个九枝宫灯,好像也是最近几天新看见的。
但他明明也不是一个注重享受的人。如此这般,是想往她的房间多留下点自己的痕迹,还是一种无意识的试探?
楚晏想到此处,不免有些心疼。他每日看起来都神清气闲、意气洋洋,同年轻时没有什么两样,可心里,却到底还是有些患得患失。
是了,一块玉,再怎么修补掩饰,看起来白璧无瑕,但只要有了裂痕,便不可能完全弥合。
而这块玉,是由她打碎的。
“你还喜欢谁的书画?”楚晏忽然打断他的讲述,胡乱地揉着他的头发,说:“我都让人去给你搜罗来。”
荀清臣:“……”
他为楚晏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哑然了片刻,反应过来后,点着她的鼻子,挑眉道:“你怎么年纪轻轻,就一副色令智昏的昏君做派?”
昏君本人一阵无言。
她看着荀清臣眼中明晃晃的调笑之意,磨了磨牙,也觉得有些没脸。
荀清臣见了,终于收起笑意,哄道:“好晚了,我们早些歇下吧。”
楚晏便拖着他去隔壁小筑泡汤泉——翻墙去的。
荀清臣从小便乖巧懂事,长大后恪守礼节,更没干过这样的事情,便劝道:“你这样,不会让府里的护卫难做吗?”
楚晏往旁边扫过去一眼。周围的护卫顿时眼观鼻鼻观心,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深深地低下头。
荀清臣没法子,跟着她一番折腾,终于翻上了王府的院墙。然后,倍感为难地坐在了院墙上。他抿着唇,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左半张脸写着骑虎难下,右半张脸写着悔不当初。
而楚晏要很努力,才能将脸上的笑意压下去,道:“你跳下来就是,不会让你摔着的。”
荀清臣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几次鼓起勇气要跳下来,又讷讷地缩了回去。
“相信我,我会接住你的。”
他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跳下去了——真让府里的护卫拿梯子过来,他以后恐怕就要没脸见人了。
楚晏果然接住了他,没有让他摔着半点儿。
但眉目如画的男人显然很不领情,忍不住在心中腹诽:怎么就这么记仇呢?调侃了她几句,就故意要报复自己。
楚晏往旁边望了一眼,失笑道:“怎么还生我的气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