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玄下界不过短短几日,但这几日着实出了不少事,两位少司寇梳理前事,筹谋后续,终于结束时,已是月上中天。
明珠灯幽幽亮起,照亮了祝玄挂在腰上的神兵宝剑。
季疆一把抢过来,奇道:“这就是龙渊剑?居然这么听话,怎么制服它的?”
祝玄笑道:“吓唬一下就老实了。”
吓唬?龙渊要是这么轻易就能制服,也不会让天界头疼许多年。
不是没有过能彻底将之降伏的战将,然而龙渊与别不同,降伏它,它也不会听从,先几代天帝又留下“不得损害龙渊”的话,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层层封印锁起来,还经常锁不住。
季疆怀疑祝玄卖关子,正要自己上手试试,却又被飞快抢回。
“下次你再拿它练手,我还等着它指认怨念操纵者。”
祝玄闲不住的手指顶着龙渊又开始滴溜溜地转。
“你就笃定操纵者回了天界?”
“不笃定,赌一把而已。我总觉得龙王灭门一事有什么被我遗漏了。”
祝玄揉了揉眉间,他盘算过与涂河龙王一家的关系,确认无冤无仇,然而怨念黑龙却能冲着他来,那就只能是怨念附在了和他有仇者的身上。
怨念附着只能在殒命当下,如此看来,有两个可能,一是龙王灭门当日,刑狱司有没搜刮出来的生者;二是怨念操纵者早在刑狱司赶来前就离开了河神洞府。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当日肃霜拽着他一路疾驰,跑了何止千万里,他也确认没有什么术法追踪,但怨念操纵者好似极轻易便能得知他身在何处,来得出乎意料地快。
又是假太子,又是怨念黑龙,麻烦事真是一堆堆的。
说起来,书精也是个麻烦……
察觉有视线看自己,祝玄抬眼,对上季疆似笑非笑的脸。
“小书精呢?怎么不见她?”季疆问。
祝玄浅啜胭脂蜜茶:“问来做什么?”
他这态度不对。
季疆面上掠过真实的诧异:“你不会是……不行啊祝玄,她不行。”
他从没在祝玄眼里见过类似“缱绻”的神色,但方才灯火闪烁,他眉眼实在可以称得上“缱绻”,小书精能把他撼动成这样?以祝玄的本事,怎可能看不出她只会作死?
祝玄淡道:“什么时候行不行需要你来决定?”
季疆侧首看了他良久,忽然叹了口气:“所以你就算砍她脑袋,也不会让给我了?那我也想要她,怎么办?”
他可是等着祝玄砍脑袋那天把小书精救过来,这才一直忍着,现在是白忍了?
眼前又浮现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真像啊,这么多年了,只遇到个书精这么像。
那不屈的姿态与敌意简直是他的猛毒,他恨极了,又忍不住想留在眼中。像一把刀刺进心口,时间长了反而与血肉长在一处,然后就迷恋起那股痛楚。
季疆只觉后颈寒毛在一根根竖起,想握在掌心,杀死她再救活她,切碎她再拼凑她,想她一直一直朝他露出冰冷的眼神……
“喀”一声,玛瑙茶杯不轻不重放在案上,季疆一下回神,便听祝玄冷道:“我说过叫你不要犯病,别叫我说第三遍。”
季疆什么胡话都说过,说者不过心,听者如祝玄也不过心,但现在这个不像胡话,在栖梧山他已提过一样的事,时隔两个多月,又来一次。
会发疯的季疆在若隐若现,眼神阴郁,语气却温柔,只盯着自己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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