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最近天越来越冷了&rdo;
董昱慢慢躺下,双目无神地望着灰白的天花板,两张床高度不一样,所以他必须用很不舒服的姿势,搭在凌弈的病床上。
&ldo;明年的中秋节,你就不能再赖皮了,姥姥说,老街有一家卖手工月饼的,武庆市老字号,特别好吃,下次我去排队买给你吃。&rdo;
病房里在董昱每句话说完后,都会陷入良久的寂静,床边仪器平稳的曲线和无声闪烁的绿灯,但隐约能听见每句话后难掩的哽咽。
半响后,董昱吸了下鼻子继续说:&ldo;你知道吗,我们两个明明离得那么近我还是会梦见你就好像&rdo;
后面话戛然而止,董昱猝然起身,瞳孔难以遏制的发颤。
不会错的!
刚刚小拇指传来的触感,视线紧盯着凌弈,另一只手按下呼叫铃。带着不正常的颤音:&ldo;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你醒了对吗?&rdo;
没有任何回应。
&ldo;凌弈凌弈&rdo;
依旧是寂静无声的病房,只有董昱低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唤着,很快又战栗着消失在空气里。
甚至连紧勾着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片刻后,病房门被推开,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各种检测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董昱神色紧张,好像周边的氧气都被抽空殆尽。
每一秒都过的如此漫长难熬。
‐‐&lso;咳咳&rso;
这声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的刹那间,董昱冲到床边,摔跪在地面,抓住凌弈的手,眼眸如同被水洗过一样黑沉,旋即眸底泛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变化,
开心、疼惜、内疚、最后全部化成浓烈的爱意。
医生护士围着床边站了一圈,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凌弈那苍白几乎透明,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上,眼皮一点点睁开,涣散无光的瞳孔缓慢又坚定地移向董昱,。
欢呼!雀跃!医生和护士也难掩激动的心情,&ldo;太好了!醒了!&rdo;&ldo;吉人自有天相!
在热闹的欢呼声中,病床上的凌弈只是呆呆地望着董昱,二人眼神交汇彼此无言,只是拉着的小拇指已然变成十指紧扣。
慢慢的好似生命有了反光,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
彼此眸底映着爱人的模样。
我爱你,董昱
凌弈清醒有段时间了,这期间还需要住院观察,暂时不能离开,董昱不能一直挂着停职,白天去局里上班,下了班就火急火燎赶到医院。
其实照顾的已经很好了,请了护工又特地安排了营养师,凌弈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瓷器似的,被所有人呵护着,就连倒杯水这个最日常的举动都被&lso;剥夺&rso;了。
南城分局上上下下,之前合作过的同僚,甚至就连宁小雅都和白宇都大老远开着车来看望,显然这个是陆婉告的秘!于是乎凌弈大部分时间都靠在病床上,翻着董昱从他姥爷书柜里特地搬来的一套书籍。
不过时间也被董昱严格规定,不能太久,否则伤眼。
病床内时钟转了大半圈,李芳才有些局促的开口道:&ldo;真的,凌弈啊,你怎么能那么傻&rdo;
凌弈身上披着董昱买的外套,坐在沙发上看着旁边的人,轻声说:&ldo;李阿姨,我没办法跟你说实话,因为我了解你,如果我说了实话,你一定会代替我。&rdo;
李芳抹去脸上的泪水:&ldo;我没几年活头了,半截入土的人。&rdo;
凌弈递上纸巾,他其实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这个复仇计划,牺牲自己就够了,李芳是无辜的,哪怕郝军是她儿子,那也不能一概而论。
而且童年的时候,李芳真实的帮助过自己,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年一直给李芳买药的原因,是感恩。
&ldo;李阿姨,事情过去了,我不会再有那种偏激的想法了,对了。&rdo;
这话并不是凌弈为了安慰李芳,是他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后,睁眼看到董昱后,以及这段时间能清楚的感知到,董昱表面上依旧看起来乐观,但内心强压住的恐慌和担忧。
他真的好心疼…内疚…
其实哪怕凌弈被救回来了,留在身上的伤口以及那把手术刀上的指纹,衣服上的掌纹…那些&lso;伪装&rso;的物证,足够去起诉郝军恶意伤人,甚至只要咬死撒谎,还能判个杀人未遂的大罪名。
但是董昱怎么办呢?
董昱已经知道真相了,凌弈如果去上诉了,那不就是摆明了,要让他为难吗?他是刑警,为了爱人,听一段满是谎言的口供,去误判一个知道真相的案子,宣判一个无罪的人罪名
想到这些,凌弈无声叹了口气,说:&ldo;李阿姨,我本来是打算后面我不在了,就拜托外国那边的同学给你寄送的,现在我每个周期给你送过去吧。&rdo;
李芳摇头:&ldo;不要了,我哪有脸还要你给我花钱。&rdo;当她那天手里拿着菜刀望向814,董昱冲过来质问的时候,简直是绝望。
在她看来,差点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害死了凌弈。
&ldo;郝军是郝军,你是你,李阿姨,我会给你一笔钱,你搬出去住,我帮你找个房子,远离这个人渣吧。&rdo;
凌弈大概算了下这些年攒下的钱,因为他上学都是奖学金,所以基本没花什么钱,后面上班大概攒了一些积蓄,虽然在武庆市买不起房子,但是租一套非豪华地段的小一室一厅,长期租十年,还是勉强负担得起。
虽然只要他开口,董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帮忙,但这件事凌弈不太愿意麻烦董昱。
李芳拒绝说:&ldo;没关系的,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你别给我钱了,我那些药吃完了,我也不打算再耗着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