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冷飕飕的风无尽塞满空洞的内心,叫嚣着滋生暗情绪,长穗此刻坐在笼中,能安静麻木不悲不怒的坐在笼中,大概全因她的徒弟了。
在给她戴上锁链亲手关上笼门前,暮绛雪轻抚着她的脸对她说:“等我。”
只此一句,足矣。
长穗摸着自己腕上的冰花手链,虽看不见颜色,但想来一定无暇耀目。来这凡尘匆匆渡一遭,她风光过落魄过,接了任务找回了阿兄,尽管现下变得一团糟,但好在徒弟没白教。
这才是她来此最大的目的呀,不就是为了净化自家徒弟的恶魂吗?她马上要成功了。
长穗这样安慰着自己。
在圣寝中,暮绛雪没有做出选择,是长穗帮他做了选择。
她将自己的双手递到他的面前,以师尊之令让他把她抓起来。
她想,反正她现在是个无用的瞎子,失了修为没了权势,还成了帝王憎恨的存在。与其害暮绛雪被牵连,倒不如以自己仅存的价值,助徒弟登上高位。
虽然她没办法帮阿兄了,但日后暮绛雪便是阿兄最大的后盾。
挺好的。
长穗拽了拽卡在脖颈上的铁链,冷硬的项圈箍的她呼吸不顺,随着她的动作哗哗作响。
好狼狈。
长穗咬住下唇,以师尊身份要求暮绛雪抓自己时,表现的有多豁达,等暮绛雪走后,她现在就有多难堪。
话虽说的都好听,但被人像畜生一样锁在笼子中,她始终难以接受。
【等我。】
想起暮绛雪临走前留下的话,长穗握紧了冰花手链。
圣寝中,浓郁的熏香气息弥漫。
暮绛雪拨弄着炉中香灰,掀开炉盖又放置了几块香料,淡声询问:“陛下可有好些?”
圣德女帝倦倚在美人榻上,深吸了几口熏香,发黑难看的脸色终于逐渐好转,哑声回着,“好多了。”
一旁的宫婢为她按揉着额角,俯首低埋大气不敢喘,努力缩小存在感。
此时的寝宫极为安静,与刚刚的吵嚷杂乱是两个极端。陷在沉寂的环境中,圣德女帝终于可以静下心思考,她忽感刚刚的自己过分激愤了,似乎这些天她的情绪总是难以控制,稍有不顺,便郁燥生戾。
是太疲乏了吗?
闭上眼睛,圣德女帝眼前又浮现长穗出现时的画面,金眸乌发,肤色苍白,一袭盈绿宽裙精绣荡漾,与往日老气沉敛的国师之态判若两人,如一株脆弱待绽的花苞。
没有妖邪的丑陋狰狞,没有邪祟身上的寒戾血气,这个所谓的妖邪,看起来比常人更像人,甚至更为干净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