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戈迟疑了很久,才故作轻松的问我: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这个套路我高中时候就用的很顺溜了,一直以来我数学成绩不好,每次跟妈妈汇报成绩的时候,总是用这句话当做开头,当妈妈说出先听好消息,我就会告诉她,这次考试我语文又拿了全班第一名,作文竞赛也拿了一等奖,坏消息便是,这次数学又没及格。
妈妈一开始还配合我,后来用得多了就不管用了,而我的方式仍然是先告诉她我语文考多少,再说数学。
但我想反过来,先知道坏消息是什么。
宋安戈哭丧着脸说:“坏消息就是,今天晚上你不能躺在我温暖的怀抱里安然入睡了。”
我的天!
这简直就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好消息了!
我掩饰着内心的小激动,问他:“那好消息是什么?”
宋安戈环顾四下,指着那张床对我说:
“今天晚上那张大床只属于你一人。”
按理说我应该比听到宋安戈那所谓的坏消息时更欢喜雀跃,但我却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半晌过后才故作惊喜:“确实是个好消息,那。。。宋大叔,慢走,不送。”
宋安戈垮着一张脸瞪着我:
“你就这么不喜欢跟我呆在一起?”
我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些忘恩负义的话来对待救命恩人吧,好在宋安戈也没多说什么,我问他去哪儿住,他说和小四一起去穆老那儿,邓珩那边出了一个很特殊的病例,穆老被医院接走了,说是共同讨论手术方案,担心师母一个人在家不习惯,于是他去那儿住两天。
我只觉得奇怪,按理说他行动不便,就算去陪着师母,反而给老人家添麻烦。
不过有小四在,我想师母也是把宋安戈当成了自家孩子一样,也就没有多问。
虽然我们都在一个度假村里,但穆老是长住这儿,房子是一座小别墅,外观很美,门前的风光更是独特,离宋安戈住的这间房,走路的话绕来绕去要花上近一个小时。
他走后,幺妹在房间里陪着我,被我打发回去睡觉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人,从官司败诉到现在,我似乎都没有好好思索过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原想着沈榆关给我的那份工作,就是一根救命稻草,没想到反而将自己拖入水中。
那天王潇潇把沈榆关臭骂了一顿后,张瑾说沈榆关回了北京,可能是生我的气了吧,不管在我眼里如何认为,在他心中,他伸出了橄榄枝,就是好意。
现在橄榄枝变成了打狗棒,说难听点,我像条丧家之犬一样,不知该奔向何方。
屋子里倒是有电脑,我在58同城上投了好几份简历,我这双手,用不了几天就能好起来,这度假村虽好,但我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躲避那些我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我坐在沙发里,闭着眼一想到那群债权人张牙舞爪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这样的情绪一蔓延,开着空调的房间宛如冰窖,暖不了我的身。
床头柜上摆着的闹钟指向晚上九点半,我深呼吸一口气,准备洗洗睡了,刚走到洗手间就听到有人敲门,我还以为是宋安戈回来了,着急忙慌的跑去开门,好几个妇女闯了进来,吓的我躲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
跟在那几个妇女后面的是两个男人,抬着一张桌子。
那两个男人摆好桌子后就出去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我认识,叫崔姐,她本来在城里工作,是本地人,后来婆婆瘫痪了,就辞了工作在家照顾孩子,另外几个都是家庭主妇,来这儿陪老人的。
下午的时候路过崔姐家,好像是婆婆不想活了,她男人知道后以为是她照顾的不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她批了一顿。
朝我走来的女人我也认识,叫宁莹,她公公在度假村摔了一跤没人照顾,她就把孩子送到了父母家,撇下小店的生意来这儿住一段时间,跟崔姐关系还不错,见我愣在门口,她带着歉疚对我说:
“江离对吧,真不好意思,崔姐跟她男人闹了点矛盾,想出来躲个清净,就来你这儿了,我听小宋说你会打麻将,正好我们这儿三缺一,快过来入座。”
打麻将!
宋安戈说我会打麻将!
这家伙还真会给我揽活儿,我现在焦头烂额的,两个手都有伤,哪来的闲情逸致跟邻居们打麻将啊。
我走到大伙儿跟前,举举双手推辞: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手带伤,不好摸麻将,你们有六个人,不缺人手,想喝什么随便拿,冰箱里有芒果汁和猕猴桃汁,好像还有牛奶,我去看看。”
宁莹阻截了我:
“我们不渴,再说了,我们跟小宋提前打过招呼,吃的喝的不跟他客气,你这点伤算什么,当初崔姐腰不好,半躺着照样搓麻将,你们说是不是?”
有几人附和着,还有人说:
“我不会打麻将,今晚准备拜师学艺,江离,你就别客气,喏,这是小宋让我转交给你的麻将费,别替他心疼钱,你现在还没过门呢。”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我推上了座位,宁莹在我耳旁轻声说:
“妹子,你就帮个忙,崔姐受了委屈心里不舒服,在家嚷嚷着要离婚,要清算家产,这种时候你应该知道的,最忌讳的就是情绪化,许多伤人的话语和举动都是在这个时候抒发出来的,不如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等明天她男人知道错了,来哄哄她也就好了。”
我显得有些为难,这一屋子闹哄哄的,让我很不习惯。
但宁莹明确表示她不会打牌,尤其是她恳切的眼神,让我不知道拿什么话语去拒绝,只好半推半就的摸了牌,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最近发生很多事情,我可能熬不了夜。
宁莹说没关系,我实在困了的话,就她来,学几个小时总归是要学会的。
我当然不相信她完全不会搓麻将,但我也抹不开面儿去揭穿人家。
这麻将一抹,时间从指缝间匆匆流逝,不到十二点我就开始犯困,架不住她们的劝说,好不容易熬到一点多,宁莹劝我先睡,我也就洗漱过后躺床上去了,本以为有那么多人在我会睡不着,但令我意外的是,平时躺床上总免不了胡思乱想,今晚却一沾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