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窗台下,安安静静的坐着一个吹口琴的小男孩,年约七岁,长相俊秀,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好一个漂亮的小孩儿。
但小宝却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吹着口琴,是最经典的曲目《世上只有妈妈好》。
女人给我倒了杯水,让我先坐,自己走到小宝身边,把小宝眼前的本子翻了翻,指了指其中一页,小宝停下来,再吹的时候曲目就换成了《天空之城》。
我瞬时呆住了,那么小的孩子吹《天空之城》吹的那么好。
女人走回我身边,自我介绍道:
“江离,我叫徐锦,或许你不记得我了,你开庭那天,我就坐在旁听席上,我和你一样,也是受24条而倾家荡产的,刚开始的时候我比你还惨,我要带着两个孩子东躲西藏,我女儿被迫辍学,小宝两岁的时候被诊断出自闭症,好在后来债主们也想通了,经过24条公益群里的姐妹们帮忙,我现在虽然生活不宽裕,日子倒还安稳。”
我对徐锦倒是没有多少印象,我那天听到宣判后,犹如五雷轰顶,哪里顾得上别人。
徐锦叹口气:
“江离,你也别怨审判官,前两天你那脾气火爆的朋友把审判官臭骂了一顿。”
脾气火爆的朋友,那肯定是王潇潇无疑了,怪不得她和杨柳月来我家的时候眼眶都红红的。
我端着杯子低头说:“我知道,毕竟法律条文摆在那儿,他只是个审判官而已。”
徐锦握着我的手解说:“不,易成则不仅仅是个审判官,他也是24条的受害者,他的事情我不便和你多说,以后有机会让他跟你聊,江离,你先在我家过渡一下,等我晚上收摊后去找易成则,他是我们的群主,让他想想办法先帮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过这一阵,就麻烦你帮我在家看一下小宝,他经常一吹就是一天,你要是嫌烦的话,那张桌子的抽屉里有瓜子,你给他吃,他能安静很久。”
这么聪明俊俏的孩子竟然是个自闭症儿童,我不由的问道:
“那你女儿呢?”
说起女儿,徐锦泪流满面:
“她两年前就失踪了,当时她才十三岁,放高利贷的派了很多人闯进我家,她在这家里是吓怕了,留了封书信后就走了,再也没回来,一年前她给家里写了封信,说她在一个幼儿园教孩子们吹口琴,每个月挣的钱都寄了回来,她寄回来的卡里有整整两万块,我都吓坏了,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孩怎么能挣到那么多的钱,但她没给我留地址,我给她写了很多封信,不知该往哪儿寄。”
触及到了悲伤的事情,我也不会安慰人,只好转移话题:“所以小宝的口琴是他姐姐教的?”
徐锦点点头:“这俩孩子很聪明,要是没出这些事,我家曼儿的口琴肯定能走出国门上国际舞台去演奏,现在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卡里每个月都有五千到一万块汇入,可我这心里慌慌的,我想她,想去找她,又怕高利贷会比我先找到曼儿,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徐锦的遭遇真的比我还惨,我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啊,面面相觑却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
我在徐锦家里呆了一个晚上,她说晚上去找易成则的,奈何易成则去了外地。
小宝真的是个有灵性的孩子,都说上帝在关了门的同时会为人打开一扇窗,我想是对的吧。
第二天早上,我跟徐锦道别,毕竟在她家也不是长久之计,但我留了她的电话号码,答应她我会好好活着,不会想不开,临走时小宝突然冲过来抱着我的腿模糊不清的喊了一声:
“姐姐。”
徐锦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我想,小宝肯定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姐姐徐曼。
我的心脏完全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尽管不舍,但我还是狠狠心转过身下了楼,刚走出小区,一辆白色的路虎就拦住了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