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妈妈把攥的所有的人都存在了银行卡里交给我,王潇潇也把挣的所有的钱给了我,加上夏初临的工资卡,别人家都在忙着放鞭炮迎接新年的时候,我们三个女人围着炉火而坐,在盘算着我们还要花上多少年的时间,才能还清这么多的债务。
我知道,我连拒绝她们的权利都没有。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这样无私的一份爱,我是坚持不到最后的。
所有的话,最后都融化在我们包的饺子里,电视上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在念着倒计时。
我和王潇潇做的最默契的一件事,是回了家之后就关了机,拒绝所有的祝福。
零点的钟声响起,王潇潇给了我们一个拥抱:
“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家。”
妈妈搂着我们俩:“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潇潇,只是苦了你。”
王潇潇哭着摇头:“不苦,有家在,就不苦,阿姨,你认我做女儿吧,我也想知道有妈妈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于是,在这个充满了泪水和心酸的跨年夜里,膝盖上还紫着一大块的王潇潇,郑重其事的跪在我妈面前,端了一杯热茶递过去,饱含深情的喊了一声:
妈妈。
我不知道没有妈妈的孩子是怎样的,但我知道,我很羡慕别人有个爸爸。
直到我和陈沉结婚,婚礼上司仪说,美丽的新娘,现在请你给爸爸敬茶,感谢他培育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作为你的老公,你将和你老公一起,给爸爸养老尽孝。
那天,我端着那杯茶摇摇晃晃的递过去,忐忐忑忑的喊了一声:爸爸。
请喝茶三个字,是在司仪教了好几遍之后才说出口的。
没有人能理解,这一声爸爸意味着什么。
只有我知道,一声爸爸,一生爸爸。
这个夜晚,我们抱头痛哭,哭声里,有悲痛,有欢笑,也有对未来的恐惧,亦有幻想和憧憬。
家里的大席梦思,容得下我们三人一起睡。
但我们几乎彻夜未眠,凌晨四点多,妈妈就爬了起来开始做年夜饭,起早了的人们开始点燃炮竹,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了许多人的梦。
妈妈起床的时候我就醒了,但我一直在赖床,就为了等妈妈来喊我的时候,很温柔的亲亲我的额头:
“宝宝,起床了。”
从小到大,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在妈妈温柔的声音中开始的。
后来我长大了,不再是宝宝了,妈妈的习惯却依然没有变。
今年倒是有了改变,不过是妈妈多了个宝宝,而我多了个妹妹。
吃完年夜饭,天刚微亮,妈妈也拿了炮竹出来:
“往年总是算不准时间,今年刚刚好,饭吃完了,天就亮了,来,我们一起去放炮吧,希望新的一年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王潇潇自告奋勇去点火,却吓的直往我们怀里窜。
家里的老规矩,吃完饭后天微凉就是祥瑞,预示着一整年都能顺顺利利,炮竹如果一点就燃,且声音响亮,也代表祥瑞,虽然凌晨那场雨把庭院里都淋湿了,鞭炮放在地上很容易受潮,但这一点火,鞭炮很快就燃放殆尽,声音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妈妈双手合十念着什么,念完后对我们说:
“迎头而上,不管什么难关都会迎刃而解的,今年一定会顺风顺水的。”
我和王潇潇相视一望,都没哼声。
春节里大多是走亲访友,但初一一过,妈妈就催着我们回城,说是回去跟朋友聚聚会吃吃饭,然后好好休息迎接新一年的工作。
我和王潇潇都是初六开始上班,妈妈催我们提早启程,我们心里都清楚,那张卡上的数字,虽然不多,却是妈妈没日没夜的挣回来的,我拜托了村长帮我多多照顾妈妈,但我没有说破,连年迈的妈妈都有活下去的信念,我又有什么权利自我放弃呢?
趁着提早回城的机会,我和王潇潇帮韩伊蕊甩卖店里的衣服,生意出奇的好。
宋安戈回了北京,据说是他妈妈病了,病的有点严重。
按理说我回城应该去看看陈沉的父母,又怕我的出现会让老两口想起逝去的儿子,只好作罢。
夏初临被唐知敏带出国去治疗,一直没回,我很担心,却只能把这份担心偷偷藏在心里。
冤家路窄的是,定制店服装售卖的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四,王潇潇从超市匆匆忙忙的回来,让我赶紧关门,方洁和俞力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小店涌来。
我很纳闷,霸叔都帮我安抚好了这一切,这群人怎么会突然出现找我的麻烦呢?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一次为我解围的人,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