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的眼睛很红,我一走进去,他就揪住我的领子大喊,问我你在哪儿!”
“我说不知道,他跟我大吵一架,然后,把我的心理诊室砸得稀巴烂,最后跪在地上,低头握着那张揉皱了的病危通知书,他告诉我:我想他。”
“他说:有川,我想他。”
慢慢换了一口气,陈有川道:“从那以后,他的精神就一直处于很低落状态,有隐隐的双相(双相情感障碍)前兆。”
“但他的体质很特殊,他被他父亲训练过,平常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只有受伤或者生病,精神脆弱的时候,才会那样把自己关起来。”
陈有川说:“明砚这些年,复原这座别墅,复原你和你姑姑住过的房子,其实他并不好过,每天都在看着一模一样的事物折磨自己。”
“你能回来他真的很高兴,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
听完,洛小池的目光轻轻落了落,他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转身往外走。
陈有川的眉心微微拧起。
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曲明砚派了司机小王送他回家。
车载的广播播报着今天的早间新闻,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描述着曲明砚单人走上吊桥,于城郊景区一枪击毙苏万洲的情景。
司机小王的呼吸渐渐加重,片刻后,还是落手,“啪”的一声按下了广播。
车子继续顺着繁华的大街向前开着,又过十分钟,再转一个弯的时候,小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曲先生他带人开车追了苏万洲一整夜,连上峰领导都劝他穷寇莫追,会很危险。”
“但他切断了领导的指示,还是自己去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小池的瞳孔缓缓扬起,他听小王说:“他答应了三天之后放你走,他推测,那是你唯一有耐心的时间期限!”
“他不想让你有危险!”
“苏万洲死前在他正对面开枪,那那枚子弹穿透的地方,正好是他曾经救女王时留下的旧伤!他的右手本来就因为旧伤反反复复没有办法再瞄准握枪!”
“昨晚又伤在了同一个位置……”
“他的失血有点多,陈医生让他留院观察几天,他非说要回家吃顿晚饭。”
“陈医生就骂他,骂他那条手臂要是再伤,基本上就废了。”
“人是会变的!”
车子慢慢停在洛小池门前,小王回头问他:“就真的,不能再给一次机会吗?”
“先生他真的很想你。”
“那这些年你呢?你有想过他吗?”
小王是绝对站在曲明砚那一边的,洛小池知道。
但这些年,他有想过曲明砚吗?
小王的话恍惚拉远思绪,洛小池想:是想过的。
甚至直到现在,他偶尔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还是会梦到曲明砚的那首《虫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