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撑起一柄青伞,头也不回地蹚进了雨水里。
流萤望着沥沥雨水隔断了那人的背影,万般心事沉沉地落到了谷里。
沈淮序风流雅兴,是汴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
老将军手握重权,领着大少爷和二少爷常年驻兵西北,他就仗着府里的权势,整日在外面作威作福。
不是比阔斗富,就是流连秦楼楚馆,到处招惹是非,将府上累积百年的赫赫威名败了个一干二净。
要不是夫人管束,他怕是早就睡遍了锦朝院的一众丫鬟。
流萤担水被他瞧上本是个意外。
她从未想过以色侍人,一心盼着熬到岁数,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钱将自己赎身出去。
无意沾染这样的风流浪荡子,她惹不起,至少还躲得起。
雨势凋零,瓦檐上的珠水滴滴地往下坠。
张嬷嬷领着流萤去到后院,找了身簇新的衣裳给她换上。
看她穿了一袭海棠红细棉襦裙出来,一扫之前的颓丧,整个人的气色都亮堂了起来,不经说教道:
“你进了四少爷的院子,以后就是四少爷的人,过去你在后院干的那些腌臜活,全都比不得在前院里伺候人。”
“凡事都给我机灵点,多看多听多琢磨,要是闯出什么祸事来,谁都保不了你。”
“别学那些个狐媚子爬床,不等夫人来收拾你,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流萤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这不是流萤么,换了身衣裳,我倒认不出人来了。”
水杏步步轻盈地走上前来,挑衅地刺了她一眼,笑着和张嬷嬷攀谈道:
“嬷嬷,小丫头们说院里新进了人,我还以为是谁来着,原来是当年和我一并被卖进府的流萤。”
张嬷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声冷地说:
“你和流萤这么有缘,以后在前院当差,你理应多照应照应她才是。”
“嬷嬷这话可就说过了。”
水杏打趣道:“我一进府就被夫人选进了锦朝院,贴身伺候四少爷的起居,不想流萤落在了后院,整日不是洗恭桶就是洒扫院子,一别几年,这还是我头回在院里见到她。”
她身为锦朝院的大丫鬟,只是去替四少爷取玉佩的工夫,就让人逮着空子钻了进来,她不发威,难不成还等着被人当成病猫子拿捏不成?
“嬷嬷,正好院里缺个扫地担水的,流萤做惯了粗活,要不派她去吴管事手底下使唤算了。”
张嬷嬷见流萤始终低着头,六分姿色被她掩去了三分,有意地试了试她的性子:
“流萤,你可愿意?”
“嬷嬷——”
流萤轻浅地说着,“水杏姐姐所言极是,奴婢粗鄙不堪,只会干些粗使活计,承蒙四少爷错抬,不忍到前院丢了四少爷的脸,还请嬷嬷将我打发回去继续洗恭桶。”
好一招以退为进。
句句不说委屈,句句都在用四少爷的威势来压她一头。
张嬷嬷不经高看了她一眼,这哪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分明是个心思颇深的黄蜂刺!
小说《侯门主母从丫鬟做起》第2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