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领着平儿进去,向着里屋看了看,只见贾母和邢夫人守在贾赦的床边,红着眼睛,拿着手绢摸着眼泪。她没敢靠过去,而是转脚去了另外一边,贾琏正在那里和太医说话。
这个太医也是老熟人——贾家的世交王太医。
“我已经给大老爷用了针,等药煎好喝下去后,就只能看大老爷的造化了。”王太医说道。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贾琏着急的问道。
王太医摇头,直言不讳的说道:“这病最容易猝死,非人力能救,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唉!”贾琏闻言叹了一口气,侧过脸,不让人看见自己脸上伤心的表情。
王熙凤闻言也止住了脚,等贾琏自己缓过来,让人送王太医离开后,才上前“二爷。”
“你怎么来了?”贾琏没好气的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吗?”王熙凤说道,就是做样子,她也得来呀!
这会儿贾琏没空理会王熙凤,而是走进里屋向贾母和邢夫人说明情况。
等他说完,邢夫人立马又捂着手绢哭了起来“老爷,老爷你怎么舍得离我而去……怎么舍得……老爷呀……”
也不知道邢夫人是在哭贾赦,还是在哭贾赦去逝后,她无依无靠的下半辈子。
“行了,别哭了,人还没死了。”贾母听着心烦,忍不住出声训斥道。
再说了,在贾赦病床前,如此这般大哭,实在是不利于贾赦养病。
被贾母训斥,邢夫人哭泣的声音立马小了不少,不敢再大声哭泣。
王熙凤这个时候才上前,对着两人说道:“老太太、太太,咱们还是到外面去吧,这里有丫鬟守着了。”顿了顿又说道:“老太太和太太别管我多嘴,老爷贪慕女色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也没听说老爷身子有什么不虞之处,突然来这么一出,倒是让人意外。”
贾母闻言想了想,看向王熙凤问道:“你是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有没有蹊跷,我不敢乱说。只是觉得奇怪了些,以老爷之前的状况来说,行个闺房之乐,还不至于如此吧。”王熙凤说道。
因为马上疯死的男子的确不少,可绝大多数都是老年人,贾赦这年纪还称不上老年人,而且平日里还有太医来请平安脉,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
邢夫人闻言也顾不上脸上的泪痕,立马接嘴道:“肯定是春兰!”
“这怎么又扯到春兰身上去了?”贾母皱眉。
“老太太,咱们还是去隔壁仔细说这事吧。”王熙凤插嘴道。
贾母想了想点头“也好!”说着就向王熙凤伸手。
王熙凤接住,然后将贾母扶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一群人在明间坐下后,贾母看向邢夫人冷着脸问道:“你且说说,春兰又怎么了?”
邢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才开口说道:“老太太您是知道的,老爷一向都喜欢卖外面丫鬟回来,春兰被老爷买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四,也不知道以前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进府后很是得老爷的宠爱,连秋莉等人都抛到了脑后。
我也是偶然听秋莉她们说的,说是春兰会不少那方面的手段,听说还用上了药、酒之类的玩意。”说完邢夫人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是真是假,我不清楚。”
“这倒也容易,派人去搜一搜老爷和春兰的屋子也就清楚了。”王熙凤说道。
贾母想了想,看向一旁的贾琏吩咐道:“去把春兰叫来,另外琏儿你领着人去搜。”
“是!”贾琏领命,然后退了出去,点了几个仆人的名,就去搜屋子去了。
春兰有些胆战心惊的走了进去,问安后,贾母也没有第一时间审问她,就让她站在一旁。
又过了好一会儿,贾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兴儿手上还端着一个放着不少东西的托盘。
“老太太、太太,这些东西都是在老爷的卧室和春兰的屋子里找到的。”贾琏指着那些东西说道。
贾母闻言皱着眉头问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孙儿刚才已经让大夫看过了,大夫说这应该是用一些药材泡出来的药酒,具体用了哪些药材,他品不出来,但大致有乌头、人参……大夫说乌头可以治疗大汗亡阳、肾阳衰弱、阳痿、脾阳衰弱等病,可需要适量,不然就成为一味要人命的药。
大夫还说,民间有很多偏方,有些人就喜欢用偏方治病。有些偏方倒是能对症下药,可有些偏方用了却是要命的药。这药酒里乌头的味太大,显然是用过了量,大夫估计就是这些药酒让老爷如此。”贾琏回答道。
“秋莉之前说,老爷是喝了酒才去找她的,肯定是喝了这酒。”邢夫人立马说道。
贾母这个时候看向一旁站着的春兰“这东西哪来的?”
“这……这些都是老爷拿过来,放在我房里的。”春兰立马跪下回答道。
“胡说八道!”贾母怒道,也不在看向春兰,而是对着贾琏说道:“琏儿,你下去问问你父亲身边的人,看看有谁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是!”贾琏领命又退了出去。
王熙凤看着那些药酒,心里十分疑惑,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没听说过贾赦暗地里在喝这些玩意,更没有闹出这种事情来。
但很显然,大夫说是因为这些东西才让贾赦马上疯,这肯定不可能是瞎说。
也就是说,这事不是天意。
既然不是天意,而是人为,那谁又要将贾赦置于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