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不定,将床帐映出两个交叠的影子。
林长辞费了半天劲,总算半挣开温淮的怀抱,攀着肩膀将衣裳扯开一看,肩上的伤虽浅,却没有好好包扎,草草涂了点药便完事。
幸好无毒,他仔细涂了祛疤的药膏后,在伤口细致缠好了纱布,把散开的衣领合上。
就算在梦里,温淮搂在他腰上的手箍得很紧,一点劲不愿松,像是垂死之人抱着浮木。
今晚没法把他赶下去,林长辞知晓他伤还没好全,想了想,终究没把人喊醒,将他移到了里侧。
素来睡觉十分警觉的人今日终于得了一个好梦,睡得比昔日沉了许多。
他睡颜安安静静,林长辞多看了一眼,吹熄蜡烛,也阖上了眸子。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洒扫的侍从还没出现,鸟儿便已在枝头啼叫了。
林长辞思绪模模糊糊,困倦异常,感觉身后的人动了动。
温淮抱着他的手已经松了,剑柄似的东西顶住后腰,随着他轻微的动作,下意识蹭了蹭。
林长辞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意识到那是什么后,脑海陡然清醒,脸色难看得要命。
他正要起身把人踹下去,温淮在这一蹭之下也醒了过来,比他更快地翻身坐起。
他似乎没发现枕边人已经醒了,一通细微的动静后,悄悄去看林长辞的脸,目光有如实质。
这样的情况下,林长辞反而不好贸然起床,压下心中恼怒,闭着眼装睡。
确定他还没醒过来,温淮松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没发出一点声音,过一会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林长辞僵了僵,指尖难以察觉地绷紧,温淮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只是出神地看着他,凝视了半晌后,轻手轻脚绕过外侧的人爬下床,没一会儿,屋外响起水流哗啦声。
林长辞睁开眼睛,翻身平躺过来,身侧的锦被里温暖犹在,充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默默地听着水声,南越入秋比中土更快,这几日下过雨,泉水应当十分寒凉。
温淮的性格真是难以捉摸,先前还蛮不讲理,这时却又忽然知道廉耻了似的,悄悄自己下了床,没有不知羞耻地闹他起来。
温热的目光仿佛还停留在脸上,温淮好像很习惯这样悄默无声地看着他。
从前世到重生,这个人这样看了他多久?
林长辞不自觉地往门外看了一眼,水声停了,很快开门声响起,他顺势翻了个身,装作才睡醒的样子坐起来。
“师尊。”
温淮一身的水气,头发沾湿几缕,不住往下滴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