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鸿渊仿若没有听出对方话里里的嘲讽,仍旧是如之前那般慢条斯理,更不显得丝毫有生气的意思,“大皇子若是一直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可如何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大皇子脸色一变,嘴角动了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大周的国事何时轮到你大齐摄政王来说道……”
“喝了这杯茶,本王保你坐上那个位置。”百里鸿渊用两只手指夹住茶杯,再度往对方面前轻轻推了两寸。
大周大皇子瞬间愣住。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也变得古怪起来。
百里鸿渊唇角带着笑意,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大皇子的眼睛,“你想要那个位置,但你们陛下最属意的却是皇后和他生的嫡次子二皇子,倘若你没有我帮你,你绝对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他语速说得很是缓慢,就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痛痒之事,但大皇子听在心里,却像是春日里的一道惊雷,将他的内心炸得惊涛骇浪。
“你在胡说什么?”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直接开口答应或者拒绝,而是反问了一句让百里鸿渊啼笑皆非的话。
胡说?
百里鸿渊嘴角扬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是不是胡说,大皇子应该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人人都道你大皇子风光无限,重要的事情你父皇都交给你做,就连这出使大齐之事,也是派你前来,朝堂上几乎有半数人以为大皇子就是你们陛下最为属意的储君罢?”
百里鸿渊每说一句,大周大皇子脸上的表情就冷凝一分,等到百里鸿渊说完,他的神色已经彻底的冷了下来,就像是冬日里的那场雪,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因为,百里鸿渊所有的话都是对的。
所有的人都以为父皇最属意的储君是他,最喜欢的皇子也是他,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不过是一枚扫清道路的棋子。
大周不重礼法,重的是本事,谁能获得那个位置,全靠自身的本事。
而他这些年因为父皇的“看重”,已经不知道死里逃生了多少次。
那些兄弟姐妹都以为只要扫除了他,他们就能够离那个位置更近一步,殊不知他就是那个被推出去帮二皇子挡住一切视线的诱饵。
若非这一次他出发前听到了他父皇对丞相的交代,他或许现在也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他就是他父皇心目中最当之无愧的新帝人选。
只是此事他可以保证,只有少数人知晓他父皇的真正心思,毕竟他连二皇子本人都未曾透露过这类的心思。
这个远在天边的大齐摄政王,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一时间,大皇子只觉得后背的脊梁骨都在发寒。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百里鸿渊又将茶杯往前推了一寸,“本王合作之事不会问超过三次。”
大皇子心里明白,刚刚已经是最后一次。
如果他不答应,留给他的只有一条路:死。
因为他的父皇,压根也没有想过再让他回去。
“我答应。”眼看着那杯子就要被收了回去,大皇子深吸一口气,终于一把将其抓住,一饮而尽。
百里鸿渊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勾了一丝似笑非笑。
他好不容易请君入瓮,怎么可能让这人再全身而退?
“只是不知道,摄政王殿下要什么?”抹了一下嘴角,大皇子把心底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脸,认为自己的魅力大到能够让这大齐的摄政王,一代战神对自己一见钟情。
绝配
不多时,便到了登基大典之日。
按照礼部的仪式,这登基大典首先是新帝先去皇陵告祭先祖,再由百官朝拜,最后则是君臣同欢。
第一个仪式定在一大清早,由皇室宗亲陪同前往,故而百里鸿渊今日不得不起了个大早。
虽说如今已经入了暖春,但早起时还是不免显得春寒料峭。
出被窝的那一刻,百里鸿渊努力地让自己的动作轻些,却不想还是惊动了身边躺着的人儿。
“你要走了吗?现在什么时辰了?”凤夕若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觉得有些难受,便又闭上了。
百里鸿渊见状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嗯,现在还不到卯时,你且好好睡着,等到了时辰,明月她们自然会进来唤你。”
“嗯。”凤夕若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下巴在百里鸿渊的掌心擦过,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温度,“天冷,你多穿点儿。”
百里鸿渊温温一笑,“放心,我知道的。”
说罢,便小心翼翼地掀开半个被角,起身下了床榻,又转身将凤夕若的被子一点一点地掖好。
他没有在屏风外面穿衣洗漱,而是披了一件外衣就朝隔壁的房间走去——只要他要早起,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下雪,这便是王府的规矩。
等到他穿戴完毕,外面天色也才蒙蒙亮。
许是因为今日是新帝登基,百里鸿渊难得地穿上了象征摄政王的紫金色蟒袍,头上也带了九龙戏珠的金玉头冠,整个人端的气宇轩昂,贵气凌人。
府里的众人也有许久没有看到自家王爷如此穿着打扮了,一时间都不仅看痴了眼,几乎都要目送他离去。
只旁人没有想到的是,视线里的背影还没有走出院子,就又折了回来。
彼时明月正好吩咐完今日凤夕若的早膳事宜,冷不丁一回头便对上了百里鸿渊深邃的眸子。
明月吓了一大跳,不换什么时候,她都还是有些怕这位主的,尤其是自家王妃娘娘不在,她得独自面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