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渠武见他这样儿,就忍不住羡慕老友沈玉章,真是好福气,有一个这般文静乖巧的儿子,不像他家皮猴子,总是上蹿下跳上房揭瓦。
“晓得你,忙着破案么。你到是给你爹争气,跑你爹死对头跟前做事,怎么样?姓郑的可为难你没有?”
沈惟慕摇头,轻描淡写地应答:“没人能为难得了我。”
吕渠武被沈惟慕这种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霸气的话感染到,原本沉闷的心情得到了不少缓解。
“好孩子,有志气,咱就该是这气势!”
吕渠武怎么看沈惟慕都觉得喜欢,禁不住又多问了他几个问题。
崔荣瞧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这位沈监察与吕渠武关系不一般,两家似乎是世交。
他刚来大理寺,很多人的情况还没来得及摸清,就没细琢磨过沈惟慕的身份,也没人跟他说过沈惟慕有什么特殊身份。
“宋少卿,这位沈监察是何出身?”崔荣按耐不住好奇,小声问宋祁韫。
“这地步了,崔寺丞若还猜不出,倒不适合在大理寺继续呆了。”宋祁韫冷言讥讽。
崔荣欲反驳,但转念想宋祁韫这话,除了不给他面子外,没别的问题。
姓沈,父亲与吕渠武交好,死对头还是郑公,他该是很容易就猜到沈惟慕的父亲是京兆尹沈玉章才对。
崔荣懊恼地吸口气,后悔自己刚才嘴欠,就不该去问宋祁韫,自找骂。
怪不得大理寺没人去特意提沈惟慕的身世,沈玉章和郑成梁不对付,大家自然忌讳提及。
“吕尚书,这是问题帖,我们所有想问的问题都在这里面了。”宋祁韫呈上帖子。
崔荣不解,这问题帖不是给他这个刚上任不熟悉情况的人准备的吗?怎么如今宋祁韫用上了?
吕渠武打开问题帖后扫了一眼,冷笑出声,真是大胆,诸多问题都十分私密和尖锐。
吕渠武料到从明月楼案开始,大理寺盯上他了,便不会放过他。这当中涉及很多机要和私密,如非情非得已,他确实不会讲,宁肯拖一时是一时。
但昨夜他得到消息,普安被杀了,他悲伤愤怒之余便晓得这事儿拖不得了。
昨夜大理寺就派人来问,吕渠武因普安的事儿伤心过度,自然没心情应付,甚至讨厌那人的不识趣。
如今宋祁韫的行事倒是识趣,避免了他被人当场质问的尴尬,让他在看完问题帖后主动讲述,给他留了足够的体面。
吕渠武问沈惟慕:“今天是宋稚瑾特意带你来的?”
崔荣担心沈惟慕不说实话,正打算先一步应承,就见沈惟慕很干脆地点头了。
崔荣忍不住想笑,看热闹的目光立刻落到宋祁韫身上。这下好了,沈惟慕当场揭露了他的算计,肯定会惹恼吕尚书。
宋祁韫对崔荣行礼,言语不卑不亢,“让吕尚书见笑了。”
他的确是利用沈惟慕来敲开尚书府的大门。
吕渠武用欣赏的目光打量宋祁韫,赞叹感慨:“后生可畏啊。”
算准了每一处,谋略深,却又不讨人厌。
吕渠武又有点羡慕郑成梁了,居然被他挖到这么一个宝贝给他死心塌地当属下。
吕渠武沉下脸来,捏着帖子对宋祁韫道:“这些问题涉及机要,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讲。”
宋祁韫应承,让沈惟慕和崔荣移步偏厅等候。
沈惟慕没意见,起身就走。
崔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一边不解吕渠武为何突然夸起了宋祁韫,一边十分好奇那些问题的答案,他迟疑半刻才走,当即引来吕渠武和宋祁韫二人的眼刀。
俩人都是不怒自威有很强气势的人物,崔荣被连续“刀”了两次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