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霁将暖瓶放进被子底下,旋即拿上自己的洗漱用品,去洗涑完了才回来继续休息。
再进屋时,贺知行已经从外边回来了。他没有直接在床上躺下,而是坐在凳子上看手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方霁看到他,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最后落在贺知行的裆部打量。
高度不是很明显,看样子邪火是消下去了。
至少他后面可以睡个安稳觉。
“快十一点了,休息吗?我去关灯。”
“好。”贺知行站起身,提议道:“今夜你睡里面?”
看似在问人,方霁却从他的眼神里品出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为什么?”方霁其实对睡里侧还是外侧没有特别的执着,但对贺知行突然挑起这个话题却感到意外。
贺知行已经先去关了灯,啪嗒一声,房间内陷入一片漆黑。他借着手机屏幕散发出的亮光照明,一边朝床这边走来一边道:“里侧比较暖和,更适合你,我晚上睡觉有些热。”
“你觉得热?”方霁感到不可置信,眼前过了几秒才恢复清晰。
到了夜晚,屋内虽然门窗紧闭,只留有一道一厘米高的门缝供气体交换,但寒潮还是能够透过土坯墙面缓慢渗入进来。
方霁心想自己晚上盖实了被子都还觉得冷,贺知行居然觉得热?
这混账真是火焰山转世不成?
“嗯。”贺知行却没再过多解释,站在床边等着方霁先上去。
方霁见他态度肯定,僵持良久,只好同意了跟他换。反正里侧较为暖和,他没有非得拒绝的必要,脱了鞋子和外套到里面躺下。
贺知行也躺了上来,随着手机屏幕熄灭,房间内最后一丝光线也瞬间溜走。
有了提前放进来的暖瓶,被子底下分明比昨夜暖和许多,方霁却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自己起反应的事,百思不得其解。
尤其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只能侧身背对着贺知行。
贺知行似乎也没有睡,沉默片刻,道:“车上有板蓝根,我明天给你拿点过来?”他语气平缓,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板蓝根最出名的功效就是清热解毒,方霁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穿成他贴身内裤的事,只能将所有愤怒和不满往肚子里咽。
一个整天甩着他那几两重东西到处罚站的人,居然还有脸来揶揄他?!
“不用。”方霁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重。
“贺大总裁还是留着自己喝吧,我无福消受。”
贺知行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将人惹恼,细想了好一会,问:“你不喜欢喝板蓝根?”
“我还带了些菊花茶。”
“你他妈的。”方霁猛地转过身来,瞪着他:“能睡睡,不能睡就给老子滚下去!”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贺知行有这么啰嗦!
“……”
贺知行这回如他所愿不说话了,心想方霁应该是这几天太累导致的火气旺盛,决定明早还是给他冲泡一杯菊花茶压一压。
方霁一行人是在一月中旬抵达的这边,半个月后便是新年。
沙目斯爷爷的房子赶在除夕前两天修好了,为了感谢众人的帮助,他决定杀了其中一只羊赠送给大家。
岁月并未磨去沙目斯爷爷当年的军旅锐气,即便手握屠刀面对的是自己悉心照料两年的羊儿,依旧保持着军人特有的果断与效率,一刀封喉,羊儿瞬间归于宁静,连一声喊叫都来不及发出。
村民们对此事浑然不知,待惊觉之时,一切已尘埃落定,唯有接收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在这片土地上,家中养有牲畜的并不普遍,沙目斯爷爷算是为数不多的一户。这两只羊还是他用军人的退休金买的,从手臂大小的小羊羔一直养到现在,每一步都倾注了老人的心血。
沙目斯爷爷在杀完这一只羊后便离开了,守着另一只羊在外面啃饱草皮才回来。
羊是几位村民一起帮忙处理的,剔除羊毛,清理内脏,架上炭火,做了一顿不那么正规的烤全羊。
乌什湾村规模不大,只有约六七十户,总人口加在一起还不到三百。
但到底有百来张嘴,一只羊肯定无法令分食到的每一个人都吃饱。正好今晚就是除夕,便有人提出每家每户贡献出一些食物,一起筹办一顿以全村为单位的年夜饭。
在节日氛围的推动之下,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赞成,就连村长最后也觉得不错,答应下来。
晌午过后,整个村子都忙活了起来,每家每户尽可能拿出最好的食材。殷导招呼摄像师录下这些珍贵美好的画面,随后也作为一个普通人,一块加入到了帮忙之中。
到了晚上,一村子的人聚集在一块,气氛热闹。
……
“今年没法跟家人一起迎新春,后悔来这边了吗?”方霁走上前来,将一瓶今早买来的罐装啤酒递给他。
贺知行接过,噗嗤一声拉开易拉罐,淡淡道:“他们在国外,留下和来这边没有多少区别。”
早在出发来这边之前,他们就通过拍摄计划大致猜到今年没法结束工作赶回去。不仅如此,包括殷导陈淼他们,同样做好了牺牲与家人团聚时间的心理准备。
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生活自愿的,没什么好抱怨。
“你呢?”贺知行反问道。
方霁的父母如今都居住在晋城,如果他选择留下,想必肯定能与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方霁闻言却没有急着回答,在贺知行身边坐下。上一次他们这样毫无芥蒂地坐在一起喝酒还是大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