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萧霁月抚着手中的玉佩,自顾自地说道:
“不过你看,他之前还想杀了我,现在能留我在营帐喝酒了。想试探一个人,是需要循序渐进的。”
阿努娇娇哑然:“……”
她的耳朵好想出逃。
那个姓卿的到底给萧霁月灌了什么迷魂汤,卿玉案不就在值房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萧霁月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感慨。
药汤渐渐发冷,弥漫的苦涩味道沁入萧霁月的五脏六腑,阿努娇娇端着药碗将其全部倾进废井中。
“阿努娇娇。”萧霁月忽然叫住她。
阿努娇娇的身形一滞,还没从方才的惊愕中缓过神:
“在。”
阴翳下,无人看出萧霁月的神情,他只是沉默了半晌,平静地说道:
“给我烹一壶苦丁茶吧。”
可是秦淮一带那边的人普遍嗜甜,尤其萧霁月从小也喜欢酸甜,怎么突然要喝苦丁茶。阿努娇娇想。
半晌,萧霁月又道:“再带一点饴糖。”
下次再给卿玉案煮药时放些糖吧,免得他像这次这样,觉得太苦了。
阿努娇娇懒得多想了:“是。”
……屋中又是萧霁月孤零零一个人。
苦药味与正燃的檀香混合,凝聚成令人目眩的苦寒香气,萦绕鼻尖,挥散不去,让萧霁月久久不能回神。
萧霁月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扣紧了相交的十指,感受着苦涩的味道一点点渗透四肢百骸。
萧霁月闭着眼睛倚靠在床柱上。
他不是真的想睡觉,也不是累极,而是思考从前,以及接下来的路。
卿玉案当年被自己困在指挥使司四年,不能回到心心念念的汝南,是怎么熬过来的。
……
翌日夜晚,火树银花簌簌升空,绚丽而夺目,却映着江面前的两个人格外冷清。
卿齐眉率先问道:“小楼要放烟火,应该并非是上任的缘故吧。”
为兄二十年,他最为了解卿玉案,卿玉案并非爱慕虚荣之人,借上任之事宴请众战士,又放了几十礼花,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卿玉案点点头:“是借机给建州的蛮人看的。把他们引出来。”
只要让建州躲着不出来的蛮子,以为自己要请求支援,便可让其放松警惕,以为卿家即将弹尽粮绝,还在请求援兵,可引出来迎战。
“蛮人那个将军多疑,或许能想出你的计策。”
卿齐眉仰望焰火:“若是引不出来呢。”
“不出来更好,”卿玉案释然一笑,“要的就是他不出来。”
这时,忽然一位杂役跑来禀告道:“都事大人,指挥佥事有事请见。”
卿玉案颔首:“知道了。”
他渐渐握紧了掌心中的一小包毒散。
说罢,他便朝着杂役所说的恭默房前去。
恭默房中。萧霁月抬眸望向远处,隐约能看到军营外围的灯火,波光粼粼的江面,有一白衣身影愈来愈近,每一步伐都正准萧霁月的心跳,逐渐无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