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颖吃惊的看着李白,李白也吃了一惊,她侧头看看肖天明,见他漠然地说,“我没有义务扶你。”
气氛倏然尴尬起来。
这是李白第一次看见肖天明当众这么不给别人面子。
郝延华站着,两手交叉放在身体前面,目光平视,也没有很多神色,说出的话倒像是天经地义,“你怎么没有?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吗?”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呼啸的声音。
肖天明倚着城墙,看着山外,“以前有,我是被迫的;现在当着我爸你姐的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和你结婚。”仿佛不够,他特别回过头来补充一句,“即便以封建的标准,我们也没有发生过需要我对你负责的什么,不是吗?”
李白倒吸了一口气。这句话极其刻薄,恶毒刻薄的不像是肖天明能说出来的。
肖天明说完这句,已经重新把头转向山外。
郝延华说,“发生过什么,你自己知道。”
“和谁发生了什么、需要对谁负责,我自己也知道。”
“我的腿……”
肖天明连头都没有回的截断,“难道在你的认知里,膜不应该比腿更重要?”
李白真觉得肖天明有些过分了。她伸手扯了下他的衣服,肖天明看了她一眼,“她不说我不说。脸是她自己不要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白没想到肖天明会说出来,有些狼狈,她轻轻地说,“你少说几句。”
肖天明转过脸,声音平稳却能让现场每一个人都听得见,“我的青春让她毁的一无是处。如果能重来,我会用尽全力抓住我原来的青春,谁稀罕说她?”然后他又转过来,对着郝延华,“既然回不来,既然你总揪着我不放、怎么躲都不行,那我就要说:我和小白,没有一个人欠你的,是你欠我们的。你的人生是你自己作没有了的,而我们的人生,”他用力握着李白的手,“是让你给作乱了。”
李白眼见郝延华的脸惨白,有些于心不忍。她嗔怪的看了眼肖天明,他打开水喝了口,已经重新转了过去。
下山的时候,肖天明、李白、付颖、刘奔还是在一起。经过刚才那一出,气氛都有些凝滞。
李白找着机会说,“天明,你刚才是有些过。”
“我过吗?难道不是她作乱了我们的人生?她这么多年都不过分,我说这么两句,就过了?”
李白知道他说的没错,只是说,“你和她一般见识干什么?”
肖天明声音不大,语调却很激烈,“我前些年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这个你最知道。和她一般见识,我也知道面上无光。但然后呢?得寸进尺,难道我还真要娶她?当时不过是为了安慰她、怕她寻什么短见。她还真要当真?乡巴佬,一辈子也别想进到我的生活圈子里来。”
12-4
李白并不知道肖天明和郝延华之间曾经有过的谈话,也并不知道郝延华的心思,也就不大理解肖天明的愤恨从哪儿来的,就说,“你也消消气吧。她也挺可怜的。”
肖天明的怨言却像是放了闸的洪水,不依不饶,“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过分了?她自己和我说过,她就是想拿我当进入咱们这个圈子的跳板。我干嘛要顺她意呢?我一个正经a大的子弟,为什么要顺她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的意?她妄想。”
刘奔回头看了眼,“你小点声儿,她就在后面。”
付颖也扭头看了眼,回过来小声说,“这真叫可怜又可悲。我每次看见她,都会禁不住想到一个词:怨鬼。”说完后,自己也激灵打个寒战。
李白说,“没事儿说什么鬼。”往前看看,似乎树林里都飘着一层暗气。
刘奔说,“我怎么觉得这树林里发暗呢?”
李白应和着,“是吧是吧?你也觉得了?”她看着付颖,“都是你,说什么鬼。”
付颖还没说话,另外有人说,“不是要上来雪了吧?瞧这天,怎么这么阴?”
刘奔说,“糟了,在城里生活久了,出来没看天气预报,不会真有雪吧?”
拿出手机一查,还真是有。又是风又是雪。
刘奔回声招呼大家,“都往前走几步。听好了,一会儿有雪,风也很大,大家抓紧时间下山。”然后又在群里发了几遍。
李白等了一会儿,既没见到郝延华,也没看见她在群里有回应,有点沉不住气,对刘奔说,“要不你给郝延华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了?”
肖天明说,“你就爱理她。装神弄鬼的,不是她的一贯的作法吗?一理她,又要顺竿儿爬。”
李白望着刘奔,“都是一起出来的,还是问下吧。”
刘奔拨了郝延华的电话。
“喂?”
刘奔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延华,你和谁在一起?”
“怎么了?”
“马上要下雪了,可能还有风。得赶紧下山去。”
那头的声音很冷淡,“我知道了。”
“那你现在到哪儿了?”
郝延华没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刘奔说,“不会有什么事吧?听起来倒像是没什么事儿,问她在哪儿也不说。”
肖天明说,“她又在闹玄虚等我回去接她,真是夜路走习惯了,也不怕见鬼。”
雪已经开始下了。风也一阵一阵的。刚刚好的天,忽然就变了脸。
天了变脸,人就有点心慌,也顾不上别的,加速往山下走。路是野路,虽然走得人多,但总是高一脚、低一脚。临到山下是一个平台,过了这个平台再往前顺着路直走,就可以到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