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也未给她留课业,也未让人看着她做什么,既然一不小心就将人给惹生气了,就慢慢来,或许就如她所说,拔苗助长,会把苗拔死的。
这日,她知道谢璟已经回来了,下了学早早的就往月竹院走,小步子还有些快,却被徐子宇给拦了下来。
徐子宇斯斯文文的给她见了个礼,褚朝朝也回礼,听徐子宇说道:“劳烦小娘子帮个忙。”褚朝朝闻言,愣了下:“学正请说。”
徐子宇轻笑,小娘子神色这般认真,倒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是私事。前几日青韵公主曾去了月竹院,小娘子可知?”
褚朝朝点头,她有点嫌徐子宇啰嗦,直言不就是了。
“自那日公主回来后,整个人就郁郁寡欢,夜间还常失眠,我最了解她,她这是被气的,我怕时日久了,再成了病,想劳烦小娘子跟璟王殿下说一声,让他能去芳院见一见公主,也好让公主出出气。”
青韵公主自来心高气傲,这两年又有徐子宇任她打骂,一点气都受不得,自那日在谢璟这气的冒烟回到芳院后,就一直心中郁郁,若是别的人别的事她不会让自己受闷气,可那是她皇兄,是一个她无法左右的人。
年少时,她还能在他身边闹闹他,可如今,她已长成了大姑娘嫁了人,也是要面子的,再说了,如今就她皇兄那性子,跟他闹了也没用。
铁石心肠。
这几日她就一直不开心,徐子宇倒不是怕她把气出在他身上,是真的心疼她,这才不得已来找了褚朝朝,想让她在璟王殿下面前说上几句。
褚朝朝小手紧紧攥着她挎包的绳带,有些为难:“学正,不是我不愿意忙,我说了怕是没用,殿下他不会听我的。”
她刚刚能护住自己。
徐子宇也不多言,只温声道:“小娘子尽力便好,若不成也没关系。”他都这样说了,褚朝朝只好点头说好。
就回了月竹院。
一进门,她问阿绿:“殿下回来了?”虽是知道,还是又确认了一遍,阿绿对她嗯了声:“殿下好似给小娘子带礼物了。”
褚朝朝闻言,心中还是欢喜的,两日未见他,竟然又有些紧张了,褚朝朝很乖的走进书房,见谢璟正与顾凉在下棋,她想退开步子去别处,却是被谢璟给看到了:“过来。”
褚朝朝抬起的步子又落下,走了过去。
谢璟与顾凉的这盘棋下了已有两刻钟,始终难分伯仲,褚朝朝看了眼顾凉,又看了眼谢璟,最后目光落在棋盘上。
她懂棋。
她的棋艺是祖父教的,在春水镇上还没有人能赢过她。
而眼前棋盘上的局面其实顾凉是占优势的,只是他这优势是阴差阳错得来的,他自己并未发觉,褚朝朝在一旁看的心急,很想提醒他一句,可祖父告诉过她,要遵守规则。
她抬起小手下意识捂了下嘴。
从身上的荷包里取出蜜饯吃,待用了会蜜饯,又觉得太过甜腻,又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小油纸袋的葵花籽。
这还是顾茹给她的,她今儿午膳用的饱,就放在挎包里没吃,这会儿,屋内除了谢璟和顾凉落棋子的声响外冷寂的如同深山野谷。
褚朝朝就在一旁嗑起了瓜子,一时间,屋内除了叮铃脆响的棋子声就是磕磕的瓜子响,小姑娘的牙口好,那颗小尖牙一粒一粒的磕着,听着倒是顺耳。
谢璟在一旁看了她一眼。
还真是雅俗共赏。
棋盘上依旧厮杀,褚朝朝看的也认真,心里急到不行,眼睁睁看着顾凉将马上就要赢了的棋局又让谢璟给扳了回来,她整个人本也是在棋盘中间的蒲垫上坐着,坐着坐着不知怎得身子就挪到了顾凉这边。
揪着眉头看棋局。
谢璟抬眸看着对面这一对‘璧人’,指腹间的棋子落的不觉间有些重,顾凉轻咳了声,问褚朝朝:“课上的怎么样?”
褚朝朝漫不经心回他:“尚可。”又是尚可,不喜欢又不得不去做的事,她都是一句尚可,让问的人自己猜去吧。
顾凉见她不上道,也不再问,一盏茶后,棋局依旧未分胜负,谢璟手中黑棋落在棋盒中,突然看向褚朝朝,问她:“你来说,这局棋本王与他,谁更胜一筹。”
褚朝朝:……
她将口中的瓜子咽下。
这让她怎么说——好呢。
她倒是不笨,看着棋局想了想,打算和稀泥:“殿下的棋下的极稳,没有大的破绽,顾凉哥哥的棋善于走险,大破大立。”
说了跟没说一样。
顾凉哪能看不出璟王殿下是何心思,轻轻在一旁扯了褚朝朝的衣袖,示意她不用给他留面子,褚朝朝漆黑的眸子亮了瞬,神色凝重的看着顾凉:“顾凉哥哥,你适才就要赢他了,可是你却没有发现,被殿下扳回了棋局,所以,若再落棋,必是殿下胜。”
这次,是说了不如不说。
谢璟将适才丢进棋盒里的棋子捡起一颗,落在棋盘上,一颗小小的棋落下,棋盘之上瞬时变了局面。
谢璟胜了。
顾凉咽了咽口水,合着殿下适才扔下手中的棋,只是为了让朝朝来评判一番,看她,看她向着谁?
璟王殿下属实没必要吃他的醋吧。
褚朝朝也愣了。
她竟没看出来。
抬眸去看谢璟,恍然间,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红润的唇瓣翕动,又问顾凉:“顾二公子,你说要带嫂嫂来,怎好几日了,还未来呢?”
顾二公子。
不是顾凉哥哥。
顾凉抬了抬眉:“改日,改日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