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不到一年石母病情加重,石慧莲把母亲和妹妹接到自己家里,石家的老房子卖了给母亲看病拿药。
想着家里原本没什么人,东方晔常常在军营,家里只有石慧莲一个,因为石母和石慧英搬过去,东方晔也没计较什么。虽然已经是四品官衔,东方晔出身卑微,在临安又毫无根基,老家有双亲要奉养,临安又有岳家要贴补。受秦扶谊的影响,他待手下士兵如同手足,也常拿出自己的月俸接济家中苦难或有急用的士兵,因此每月到手里的月俸基本所剩无几。
回到家石慧莲气得把自己关在屋里,晚饭的时候石慧英站在房门外,从缝里看到姐姐依旧沉闷的神色,不敢贸然进屋去。
东方柏扯着她的衣角问道:“姨母姨母,怎么不喊娘亲出来吃饭啊?”
石慧英屏气凝神,终是没勇气进去,低下头轻声道:“你去喊。”
东方柏乖巧地答应了,结果进去没多会儿又出来,撇着嘴说:“娘亲说不饿。”
石慧英朝里面望去,正好看到姐姐朝自己瞪了一眼,她心虚躲到门后,先带着东方柏去吃饭。
天快黑了,石慧英端着热好的饭菜到姐姐房里。
看到她进来,石慧莲心有不悦地扭了下身子。
石慧英像个犯了错了孩子,轻轻走到姐姐面前,扯了扯石慧莲的衣袖,“姐,你能不生气了吗?”
石慧莲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就想不明白,你从小乖巧懂事,怎么到了谈婚论嫁的事上,性子如此倔强?爹娘走得早,我自问作为长姐从未亏待过你。眼下若是放纵你,将来是吃不尽的苦,我怎对得起娘临终的嘱托呢?”
石慧英鼻子一酸,眼泪跟着流下来。她知道姐姐姐夫待她一向很好,姐姐供她上学堂进学识字。她在刺绣上有极高的天赋,姐夫托人给她找师傅拜师求学。
石慧莲抓起她纤瘦的手,轻声问道:“女人总得嫁人的,没有依靠怎么行?是你自己挑还是我给你张罗?”
石慧英洗了洗鼻,没有吭声。她模样生得清秀,又有刺绣的手艺,姐夫是临安守备,自从及笄后上门说亲的人也有不少。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偶尔还有城中的商贩或是小门户。
看她有所动容的样子,石慧莲趁热打铁说道:“你不说话那就姐姐帮你寻了?明日我就托人上林员外家打听,看看这事还能不能成,林夫人可喜欢你了。”
烤火
姐姐一早就出门去了媒婆家,石慧英在家做刺绣,心不在焉的出了神。
脑海里莫名浮现起昨日在姐夫营帐里那张面孔,当时眼眶挤着眼泪,有些模糊不清,但敢肯定这一定是一张白净的脸。
这人真的是姐夫军营里的吗?
军中人日晒雨淋,肤色多偏黄黑,王文瀚本算不上特别白的那种,但军营里算是千里挑一的。
“姨母……姨母!”
从学堂回来的东方柏叫醒发呆的石慧英。
看到小侄子一身湿淋淋的,耳畔想起春雨滴答敲击屋瓦的声音。
“姨母,我鞋子打湿了。”东方柏是跑着回来的,把书袋顶在头上,鞋子全湿了,裤脚还在滴水。
石慧英赶紧带着侄子去更衣换鞋,出来在屋檐下抬头看天,这雨也不知何时能停。记得早上姐姐出门的时候没带伞,这下雨天路滑,她又挺着大肚子,着实让人担心。
她从柜子里拿出两块糖糕给东方柏,“柏哥儿在家乖乖等着,姨母去接娘亲回来。”
东方柏没有接糖糕,仰起头说道:“我也要去接娘亲,爹爹说娘亲肚子里弟弟妹妹,我要保护好娘亲。”
给林员外说亲的媒婆家就在这村子里,隔得不远,路过岸边几户人家,再过一座木桥就到了。石慧英小心翼翼得牵着侄子的手,还没走到目前,远远看到桥上站了许多人。
她慢慢挤上去瞧,河对岸几户人家门前的土都塌了,出现了一个大坑,雨水冲击下,这坑越来越大。
“这上面一户人家房子看来保不住了。”身旁村民可惜道。
这下……这上面的人家不就是李媒婆家吗?
石慧英在对面的人群里寻找着姐姐的身影,总算看到,她呼唤了几声,但因为四周过于嘈杂,把她本就不大的声音都压下去了。
东方柏站到人群前来,扯着大嗓门喊了几声娘,石慧莲才回应地招了招手。
看到姐姐无碍,石慧英也放心了。
对面河岸上的人家都已经出来了,走到地势高处,有的还冒着雨把棉被衣物都搬出来。
眼看一座房屋摇摇欲坠,还有男子在往返屋内搬东西。大伙儿都在叫他赶紧撤,没等男子出来,房屋顷刻间垮塌,连人一块儿坠入河中。
正当大伙儿着急时,那边一个身影扑通一下栽进河里救人,没多会儿把人救了上来。
因为对岸过于危险,人上岸是在桥这边。
落水的男子呛了水,救人的身着戎装。
雨还在下,石慧英站在人群后边,她更在意的是姐姐,拉着东方柏退出人群。
这条河面上还有两座桥,不过得走一段路,石慧英往上游走,过去把姐姐接上一道回来。
石慧莲嘴里不停回忆方才惊险的时刻,差点也被冲进河里。
石慧英说道:“姐姐以后还是少去河边那几户人家去了,官府来劝了多少回,他们就是不肯搬,这下雨的日子多危险啊?”
石慧莲低眸沉思,今日原本是找媒婆打听打听林员外家公子续弦的事,结果前日慧英拒了这门亲事,第二天就有人上林家说亲,当即定下了这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