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事,只有他两知道,于是见善忍了半晌,又闷声闷气地问,“今天皇上下旨让江程两家和离了,这事要现在告诉王爷么?”
正经事为什么不禀报?
囚恶心里压根没有王爷可能伤情了要避讳的想法,等了片刻,见善不动,他就直接抬脚往里走了。
还以为囚恶也为难的见善:?
看着他此刻格外高大的背影,见善决定以后少骂他一句!
话是不多,但有事他是真上呀!
岑扶光正靠着窗沿出神,此时正是金乌西坠之时,夕阳的余晖从万字福的窗纱中透了进来,把对面挂着的寒江独钓图都渡上了一层金色。
他看着画上头戴蓑笠的老翁安静垂钓,悠长宁和。
该是平静的,也确实是平静的。
说不上难过,也不算惆怅,就是感觉精神气被一股脑抽空,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懒枕北窗,好好睡一觉。
“爷。”囚恶叩门入内,“江姑娘和离了,江侯爷去求皇上下的旨。”
岑扶光原本怔然的瞳色一动。
今天就和离了?
那还挺凑巧。
自己出局,前夫也出局了。
“挺好的。”
她回到无拘无束的时候了。
从头到尾岑扶光就只说了这三个字,囚恶又等了好一会,上面都没有传来王爷说话的动静,又无声退了出去。
岑扶光一直站在静室,安静看着那名老翁,看他满身金淬,又橙红覆面,明暗交错,最后隐于夜色。
次日,江瑶镜用过早膳后,就带着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去了程家,后面还有一整列的马车跟随,就这么多人手,预计也得搬几趟。
江瑶镜的嫁妆不是一般的多。
门房沉默地打开了正门,莫说程家夫妇,就连管事婆子都没出现一个,江瑶镜也不在意,带着人就去了闲亭落。
好在赵氏也不是全然摆烂,她把花浓留下了,而她手里拿着的,正是曾备份过的,江瑶镜的嫁妆单子。
刘妈妈主动上前和她接洽,开了库房后,搬一件东西,她和花浓的单子就同时划掉一样,期间花浓几次回头去看江瑶镜,欲言又止,但都被刘妈妈不动声色地拦住了。
江瑶镜没管这些琐事,她一个人在略显嘈杂的闲亭落内,以步为丈,看自己精心布置过的院落,看这里也曾有过的美好回忆。
慢慢踱步了两刻钟,终是走到了月洞门前,安静片刻,穿过它又回身,抬头,看着上方依旧干净如新的匾额。
纵然没有当初的心境,但挥笔落下这三字的心情,江瑶镜还是记得清楚。
新嫁时的万千美好祈愿,纵是女子,也风流。
把这个匾额也带走吧,以后,大约不会再有当初那个心境能写出这般的字了。
心内的告别已到尾声,江瑶镜收拾好那些轻微到几尽不可察觉的惆怅和遗憾,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