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榻旁,拍了拍他的脸,“周溪浅,醒醒。”
周溪浅叫他拍的头颅微晃,迷迷糊糊睁开眼,黑暗中他眸底暗芒细碎,看起来比平时软,他哑着嗓子道:“你干什么?”
“你害温病了。”
周溪浅茫茫然阖了一下长睫,有些发愣。
凌晋收回手,俯身道:“感觉怎样?”
“……腿很疼。”
“没别的地方?”
周溪浅点点头。
凌晋皱了下眉,他的金疮药有奇效,不该这么久依然疼痛难忍,亦不该感染发热。他有些担忧地看了周溪浅一眼,起身点亮油灯,“起来喝口水,我去找个大夫。”
油灯照亮了眼前光景,凌晋持灯走进,俯下身靠近周溪浅,却突然发现被褥末端露出了一小截衣料,是周溪浅白日所穿的外裤。
凌晋视线在上面一凝,反应过来什么。
他倏然看向周溪浅,“你没上药?”
油灯下的凌晋目光凌厉,周溪浅吓得一个瑟缩,还不及张口,凌晋已一把掀开被褥,周溪浅上身穿着里衣,下、身却裳裤俱全,一换未换。
凌晋面色冷了下来,他看着周溪浅,厉声道:“脱了。”
周溪浅愕然看向他,凌晋的声音却愈发冰冷:“还是等我动手?”
周溪浅咬紧牙关,薄薄的胸膛轻轻颤抖起来。凌晋就站在不远处,神情前所未有的阴沉,周溪浅抬起手,在凌晋冰冷的目光下,颤抖地解向自己的腰间。他身上穿的是凌晋为他准备的纱衣,腰间的系带软薄繁复,他指尖缠绕,解不开。
凌晋冷冷看着,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周溪浅唇抿成一条直线,双睫盈出水汽,好像整个人被欺负狠了,指尖还在打着颤。凌晋看着惊骇的少年,郁火奇异地消散了,他垂眸看了周溪浅一眼,声音低缓:“先抽左边的丝带。”
周溪浅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变化,好似有什么事情在取悦着那油灯后冷肃的煞神,他有些不解地抬起眸,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
少年双目湿红,睫毛沾水,好一副可怜模样。
凌晋的目光微微一顿,唇角的弧度和缓下来,他眉梢微扬,“怎么不解了?”
少年的眼神又可怜又惊疑,他感觉凌晋似乎不再介怀上药,可他没有证据。
凌晋沿榻坐下,取过周溪浅放在枕边的药膏,看向他,“自己抹,还是我帮你抹?”
周溪浅的脸轰然热了起来,指尖从繁复的衣带中脱离,接过凌晋的药。
凌晋低头看着他,“为什么之前不涂药?”
“我……脱不下衣服来。”
“因为腿疼?”
周溪浅闷闷“嗯”了一声。
“因为怕疼,所以不起身涂药,以致感染害热,你可知危险?”
周溪浅看了他一眼,“……我没想不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