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谷晃弯腰想要躲到某个掩体之后,旁边,却有人摸索着拉住了他的手腕。
“别担心。”中原中也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蓝色的眼睛里分外冷静,“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到你。”
即使此刻对方的装扮是穿着女士蕾丝长裙,却显出某种分外可靠的气场。
电。他接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太宰先生吗?”陌生男人的语气相当礼貌,“我是天谷先生遗产的代理律师。我司在近日收到了天谷先生的死讯。您是天谷先生遗嘱之中部分财产的转让人。”
“他什么时候留了遗嘱?”太宰治说道。
“在三年前,天谷先生就在我们这里留有了信息。”律师说道,“您方便见面详谈吗?”
对方在太宰治这样与港口黑手党关系紧张的时刻提出见面的请求,像极了某种陷阱。
“可以。”太宰治说道。
两人约定了时间和地点,最终在一家隐蔽性较好的咖啡厅见面。
那名律师穿着西装,头发和胡子都梳得板正而一丝不茍,从公文包之中取出一份文件交给了太宰治。
太宰治翻开文件,只见上面是属于那个少年的熟悉的笔迹。
【鉴于本人一直在努力工作,现在也拥有了不大不小的财产,所以在此做一场分配。
在一年前,我所盘下的蟹肉罐头公司股份,现在将转给我那个令人操心的哥哥太宰治。(备注:不许把罐头当饭吃。)除此之外,我在竞技手游的股份也将转让给哥哥,哥哥可以好好经营,也可以把股份卖掉。
至于其他的房产和钱财,就全部都捐给慈善机构,拜托代理律师帮我处理啦。】
“他还有留下其他什么话吗?”太宰治问道。
“如果说是口头上的话,”律师思索了一下,“天谷先生说,希望太宰先生不要总是自鲨,毕竟如果太宰先生也走了,那么他好不容易买来送给太宰先生的东西就会没人继承了。”
“是这样吗?”太宰治只是这样低低地应了一声。他想起来,在很久之前,晃还没有成为干部的时候,曾经认认真真地告诉他,‘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而当太宰治问及原因,对方却只说是个秘密。
现在,谜底在他的眼前被揭开,太宰治却并没有得到任何解密成功的乐趣。
他只是抬起手来,轻轻半遮住了自己的面颊。
人总是在失去了之后,才会感觉到怀念。
“请节哀。”律师说道。
他们先后离开了这家环境清幽的咖啡厅。
太宰治慢慢地走在回程的大街上,他的财产从未像此刻这般富有,然而他也从未像现在一样感觉到一无所有。
阴沉的天穹之中,有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之中飘落而下。
他的弟弟总是很温柔地在爱他,总是不远不近地站在他所能接受的安全范围,再慢慢地蚕食他的思维和生活。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的存在已经成为了某种习惯。
名为“爱”的东西,才是太宰治这个胆小鬼最为吝啬的所有物。
而他的弟弟总是很慷慨,肆无忌惮地将这样东西赠予给他看。哪怕死去之后,这样的东西依旧不曾消失。
太宰治张开手掌,六边形的雪花冰晶落在他的手指之中,又迅速没有了痕迹。
他抬起头,望着此刻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却让他感到一种几乎让人的肩膀垮塌的沉重。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冬夜与他挤在一起,也没有人会在雨雪纷飞的季节向他撒娇说膝盖疼了。
那个总是浅笑着的性格活泼的少年,已经彻底消失在时光里,如同此刻手指间消融的雪花一样,只给人留下一阵冰凉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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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武装侦探社。
无论是太宰治,还是织田作之助,都已经成为了这个侦探社的骨干成员。他们在这里处理着代表着正义的工作,手里不会再染上血腥。
织田作之助在闲暇之余开始写作,而太宰治因为工作经常摸鱼消失,日常受到同事国木田独步的“怒吼”。
在一场波及到整个横滨市的孩童绑架案之中,他们登上了那艘即将在风暴之中沉没的船只。
而太宰治则是见到了自己近乎断掉联系的朋友坂口安吾收养的弟弟。
对方的眼睛与他的弟弟天谷晃如出一辙。
晶莹剔透,如同翡翠。
只是,他的弟弟再也不会睁开眼,用这样纯粹的眼睛来看他了。
做最亲近而可以依赖的亲人。
仿佛是察觉到了注视,黑发少年抬起脸来,走近过来问道:“是临时有事吗?”
“嗯。”五条悟轻点了一下头,“那些人总是很麻烦,就像是没有我以后简单的祓除任务都无人可去了一样。”
“五条先生是很强大的咒术师吧?”天见神理说道。
“是最强。”五条悟纠正道。
“那为什么比你弱小的人却可以指挥你来行动?”天见神理问道。
即使白发的咒术师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疲态,但是他依然能够看出来,对方绝对是靠着反转术式来重置自己身体上的疲惫,以达到很少休息却能够处理很多任务的效果。
“因为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就是这样的。”五条悟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有些任务只有我可以做。”
整个咒术界的特级咒术师都没有超过一手之数,所以他们的肩上总是堆积着如山一样的任务。五条悟当然有权利任性不做,但是,如果他不去做,那些很多受到咒灵危害的人们就会白白失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