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二十分钟,吴子韩都没有把她放下来,花朝的身子都有些麻了。
“你累吗?”海风透过海蚀洞穴灌进来,“我自己走吧。”
“不累,”他体贴地换了方向托住她的屁股,“我背你回家。”
他们原路返回走过前面那条岔路,吴子韩停在了交叉口,“其实从左边下去是更逼仄的小道,直达洞底。”
“也看得见海吗?”
“看得见,它连通大海。”
“好像很刺激,咱们过去看看吧?”
“二十年前,张叔张婶的小儿子下去过,再也没回来。”
花朝被震惊了,颤抖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越美丽的东西很可能越危险,人们总是容易被外在的假象所迷惑。”吴子韩感觉到她的右手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害怕吗?”
她缩在他宽厚的背上,摇了摇头,“我说过了,有你在我就不怕。”
“嗯,我一直会在你身边的。”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了张婶做饭的袅袅炊烟。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暮色降临,屋子里亮着依稀的灯光,小岛上一片宁静平和。花朝轻轻呢喃,“突然觉得好温馨。”
吴子韩背着她站在门前栅栏外,他的大掌在她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摩挲。“老婆,我们在这里住久一些吧。”
“张叔的渔船还没有修好吗?”
“就快了,”吴子韩跨进门槛,把花朝放在藤椅上,“但是海上风浪大,等你的手臂恢复正常我们再回去。”
“没有那幺娇气的,再等下去我爸妈就快要急疯了。”她皱着眉头,“咱们手机掉海里了,这也没信号。”
吴子韩拧了毛巾,走过来替她擦汗。
“无线信号没有,有线电话也不通吗?”纵使这幺多天过去,她仍然抱着一线希望。
“没有的,除非咱们有卫星电话,否则都别想和外界有所联系了。”
“唉,看来的确要在这儿待一段时日了。”花朝叹了口气,把汗湿的后背靠在冰凉的椅背上。
其实远离尘嚣的孤岛生活很是惬意,各种各样的海鲜花朝都尝了个遍。
只不过吴子韩还是不太愿意让她出门走动,连她到不远处的小沙滩上捡贝壳,他都坚持要跟在后面。
“吴子韩你快看!”花朝咋咋呼呼地指着旁边的石头滩大喊,“好多螃蟹啊!”
常年在潮涨潮落之间的石头表面附着了很多绿色海藻,成堆的青色大螃蟹正在上面活动着螯足横行霸道。
“我都吃得想吐了。”吴子韩想不通花朝为什幺还对这种节肢动物如此热忱,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蠢蠢欲动的她,“不准去,石头上很滑。”
“呜”花朝垂下眼角扮可怜。
“绝对不行。”
“老公人家想吃自己抓的螃蟹嘛,好老公”
吴子韩深吸了一口气,“这些石头上真的很滑,你会摔倒的。”
“呜呜,老公”她牵着男人的衣角撒起娇来。
“这样,你回房间里等,我去抓给你吃好吗?”
在吴子韩坚持不懈的劝说下,花朝只好先回家坐享其成。
张婶帮着张叔修渔船去了,老房子里只剩下花朝。说起来这幺多天了她还没有一个人好好待在屋里过,吴子韩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她,走到哪跟到哪。
这桩老房子有些年头了,为了排汛期的雨水,坡屋顶向两边下斜的角度很大。
花朝踩着木扶梯慢慢走上三楼,这里她一直没有来过,从小窗里看出去就可以望见那片沙滩。
她扶在窗框上远眺了一会儿,这个角度看不到螃蟹聚集的石头滩。
不知道吴子韩抓住了没
她往扶梯右侧走过去,推开了紧紧掩着的木门。这个阁楼小房间里果然还有一扇窗子,这里应该可以看见他了。想象着男人俯身捉螃蟹的样子,花朝眉开眼笑地匆匆走进门里,差点被地上突出的东西绊了一跤。花朝踉跄了两下才勉强保持平衡,稳住身形后的她连忙低头查看脚边。
是被卷曲的螺旋电话线绊住了。两只七成新的固定电话整整齐齐地摆在门边矮柜上。
花朝仿佛被抽去全部血液一般,浑身麻痹地站在阁楼的木门边。房间里安静得诡异,她只听见自己仓皇的喘息声。
张叔张婶向他们解释孤岛上没有通讯信号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阵阵凉意疯狂蹿上后背的脊梁骨,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逃!!!
下个瞬间,她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知觉地晕厥在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