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算是妥善解决,没有人因此丧命,他们也没有泄露行踪,虽然镇抚司的人面色沉重,但总归是没出什么大事,玉绒草一节就算是有了个了局,下一步就是师父的冰爻花了,也不知陆鸣筝作何打算。
现在留在林场的人只剩下十个,且都已经在呼伦面前露了脸,这呼伦的警惕心在玉绒草之事上便可见一斑,要带上镇抚司的人入京,只怕不容易,陆鸣筝决定,将大部分人都给徐冲留下,只从中带走两个身手最好的佥骑,同他和林昭昭北上。
即便镇抚司的人多少都能掌握一些基本的北戎语言,可他们在面容上却不像徐冲和陈荣两人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想要入蒙巴都,硬闯是绝对不行的,还得想个法子,送他们进京。
镇抚司的其余人等已经退下,徐冲也哄着桃花回屋,如今在厅上的,只有陆鸣筝、林昭昭,与陈荣徐冲两个。
“你们两个,可认识蒙巴都的奴隶贩子?”
徐冲眉头皱了起来:“陆大人是想,以奴隶的身份,被贩卖进蒙巴都?”
陆鸣筝点了点头,既然不能伪装成北戎人,那进入北戎中心城的方式便只剩下一个,那就是作为奴隶贩子被贩入京都,并且还要尽力保证,他们能被贩卖到北戎图巴郡核心高层的府上,这样他们才能更好地打探骧国内应的情报。
“这太冒险了,陆大人,你不知道骧国奴隶在北境是怎样的处境,在真正的奴隶贩子和买家的手上,北戎奴隶比牛马还不如,即便是杀了,也只会被视为处理私产,不会有任何人过问,更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他们买骧国奴隶,用来干粗活已经是万幸,更有甚者,是作为虐杀的玩物,我们两个虽然认得京城的奴隶贩子,但万万不敢让您冒这个险,况且还有林姑娘,像这样好看的姑娘,如果被买作奴隶,前途难料啊。”
林昭昭却不以为然:“两位大人不必担心,我虽是女子,却自信功夫不输二位,此番来到北戎,我为的既是我的恩师,也是骧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还请二位勿要以我为念,安排进都城的事宜便是。”
陆鸣筝在椅子上坐下:“作为奴隶被卖进京都的,只有我一个,林姑娘北上,是为了寻找冰爻花,刺探北戎情报,并不是她分内的事。桃花不是说,林姑娘看起来像拿谷部的月亮女神,我留心看过,北戎女子的面容,与骧国人差别倒是不大,林姑娘还做北戎姑娘打扮,两个佥骑是她随行的骧国奴隶,你们想办法为她伪造一个身份,入蒙巴都获得冰爻花后,她会立即启程返回骧国。”
“陆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鸣筝抬头看了一眼林昭昭:“要想打入北戎高层,注定是危险重重,你没有必要和我一起冒这个险。”
“我说了,我不怕危险。”
“我怕。”陆鸣筝没有一点要被林昭昭说服的意思:“你在北戎这几日应该已经看清楚了,骧国人在他们的眼里,比畜生还不如,说错一句话,行错一步路,就是一个死字,我知道你出身既明派,身手远非常人可比,可这里是北戎,若出了事,即便你能凭你的身手逃脱一时,难道你就有信心躲过北境追杀,平安回到南骧?你别忘了,你师父还在等你。”
林昭昭当然知道,这里是对骧国人来说比地狱更可怕的北境,但是这一路与镇抚司的人互相扶持,如今却要她抛下镇抚司,先行返回骧国,这么做实在有违道义:“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林昭昭,是你自己说的,一切听我安排。”
不错,是林昭昭说的,这次北戎之行,陆鸣筝是领队,他有他的使命,他的使命关乎一国安危,自己的所有一意孤行,都可能成为他的阻碍,所以林昭昭早已决定,此行绝不成为镇抚司和陆鸣筝的牵绊,可没有想到的是,日前还说好一起进蒙巴都的陆鸣筝,如今会将她一把推开。
林昭昭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一切听陆大人安排。”
言毕,她转身回房,陆鸣筝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对着徐冲说:“林姑娘未曾学过北戎的语言,这次进蒙巴都,恐怕还得徐冲跟着,记住,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冰爻花,进蒙巴都后,无论我这边是什么情形,都与你们不相干,徐冲,替我照看着点林姑娘。”
此情此景,陈荣和徐冲又如何看不透呢?指挥使的意思,他们二人不敢违拗,只能照着陆鸣筝的吩咐准备下去。
用了一日的时间,陈荣和徐冲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奴隶贩子,这贩子是专为蒙巴都的桑奇大公主府寻找奴隶的北戎人,常年周游在北戎全境,所选的奴隶不论北戎人或是骧国人,也不论男女,只有一样,便是要皮相上乘。
这位大公主很受北戎王的宠爱,从小无法无天,如今二十六岁,尚未出阁,上门求亲的人不少,只是一向没有她能中意的,北戎的风俗与南骧不同,北戎王也乐得这位大公主能多陪在自己身边,若是没有如意郎君,多等几年也不怕。
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过惯了,这位桑奇大公主的日子也过得百无聊赖,闲时便搜罗些貌美的男女奴隶,府上一茬茬的新人如流水。
好在这位大公主倒没有虐杀奴隶的癖好,不过是调养着奴隶取乐,到了她府上的奴隶,十个里倒有九个,过上了从前难以想象的好日子,只是这大公主耐心有限,若是玩得腻了,这奴隶也就随手赏了人,流落到蒙巴都各大贵族手上。
对于陆鸣筝来说,没有比这位大公主府上更合适的去处,她在北戎王那里受宠,出入宫廷乃是寻常事,即便被她赏给了其他人,也多是北戎的达官贵族,他们的手上,或许就有陆鸣筝想要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