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点,魏云舒果断说:“那就按照上一世我们跑的方法离开。”
应望觉得这样靠谱,“好。”
上一世他们两个为了省钱一直没坐车,全靠双腿走,风餐露宿一个月终于跑到了隔壁省,这才安全下来。
只可惜,才安顿没多久,他就意外被父母找上门,然后没抵挡住糖衣炮弹,被他们骗回去割了肾……
应望想,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再那么傻,最好离他们远远的!
两人靠墙坐下,屁股底下还垫着装衣服的袋子。毕竟正倒春寒,不垫东西就坐还是挺凉的。
拢了拢衣领,两人这才开始清理身上带的东西。几套衣服就不提了,身份证也不论,此外还有些干粮,具体有炒米、干米粉、切片的腊肉干、一只烤好的母鸡、六个煮熟的鸡蛋、小包盐,还有一把用布裹卷起来的刀、很小一个铁锅、四盒火柴及四双草鞋,这些都是独居的魏云舒准备的。
此外还有两个装水的玻璃瓶,每个瓶子里的水都只剩下一点点。今天白天喝了许多,晚上到县里后还没找到人家去装。
最重要的,是魏云舒身上还有的七十三块钱,这是他贴身放着的。这些钱有一部分是原先段家人留下的,也有魏云舒这几年卖东西攒的,他没舍得花用,就怕离开小树村后没钱饿死。
以上,就是他们目前全部的东西了。
说实话,这些东西,准确来说是这七十多块钱对于一九八八年而言不算少,但也的确不算多,就看怎么用。
当然,眼下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个村里人随时都能找过来的县城。
为免被县里有心人看见,两人天不亮就带着东西离开了县城。
这年头别说沥青路,就是水泥路也不是很多。而他们这地方是地地道道的穷乡僻壤,就连一条宽阔像样的泥巴宽路都没有,许多地方只有一条小路。
两人就是顺着这样的小路离开。
这是已经走过一遍的路,上辈子他们顺利离开,为了保险这次自然走一样的。
不过可能是见过繁华万千,应望走在这样的羊肠小道上,竟有些不适应。
当然,最重要的是高兴。
自从他被割掉一个肾后,身体每况愈下,不仅无法正常代谢、心律失常,最后严重到患上尿毒症,一度昏迷于床。早些年为了保证能给他那个哥哥提供健康的肾器,他被应家人严格控制饮食、控制睡眠时间、控制活动出行等一切与健康有关的事宜,等到后来,他身体差了、患上尿毒症了,医生也跟他提了一堆建议要如何如何,总之,他的物质生活条件好了,但他没了健康与自由,更遑论有这样的机会在外奔波。
虽然逃离人贩子村是个紧张的事情,可应望每每想到上辈子,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欢喜。
他们爬过一座座山、淌过一条条河流,饿了就吃身上带的干粮、渴了就喝在干净河流里装的水,夜晚如果找不到城市就在山里烧上火堆过夜,反正不会去找村庄人家户,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碰到第二个人贩子窝。
两人一路谨慎,草鞋都磨坏了一双,才又抵达一座新城。此时,两人身上的干粮所剩无几,他们需要买新的干粮补充,不然之后没法继续赶路。
还未出省,两人依旧不敢住招待所,只按照原来的路子,去找了个没人的桥洞落脚。
之后,魏云舒从包里拿出之前在林子里烧火时收集的木炭将脸抹黑,留应望在桥洞底下看着东西,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买物资。
应望叮嘱,“小心点。”
魏云舒应下,“放心。”
倒春寒还没过去,桥洞又临河,风一吹空气里都带着冷意,脑门更是飕飕的凉。
应望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在周围草丛里捡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谁丢下的枯枝败叶,然后用火柴将火烧了起来。
放上锅,将两个盐水瓶里的水倒进去烧。
生水里有寄生虫,若非迫不得已的情况,应望还是希望将水烧滚之后再喝。就好比之前在林子里过夜,趁着晚上生火取暖的时候,他也会顺便架锅烧水。
水还没烧开,魏云舒就带着一包东西回来了。里面有大米、红薯、洋芋这样的生食,也有饼干、粗粮馍馍、馒头之类的熟食。
魏云舒解释说:“如果在野外过夜,生火的时候我们可以自己煮点粥、烧个红薯洋芋吃,没生火的条件就吃饼干馍馍这些。”
说着,他从袋子里取出几个热腾腾的包子递给应望。
那应该是刚出锅的包子,凑近了还能闻到肉香,别说是这具已经被苛责了十几年的身体,就是没被苛责,这么长时间的干粮啃下来,他闻到热包子味儿也馋了。
不过应望有点肉疼,“我们现在本来就没多少钱,买杂粮馒头就差不多了。”
魏云舒放下东西,将包子打开,肉包子的香味更盛,“一路奔波,总得吃点好的补身体,快吃吧。”
买都买了,当然得吃。
刚出锅的鲜肉包子,十几年没怎么吃过好东西的应望实在低档不住诱惑,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现在的土猪肉比后来的饲料猪好吃多了。”应望说。
魏云舒点头,“确实。”
两人围着火边吃边聊,纵然条件差了点,但却比在村里好过许多。
晚上靠着桥睡的时候,看着同样靠在旁边闭上眼的魏云舒,应望不由得想,如果不是他愿意带着自己逃离小树村,那自己可能得待在那个鬼地方一辈子吧?是不是最后连死都得死在那个肮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