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让唐臻实打实的说出池于钦对自己的那些评价,她做不到,如果这其中仅仅只是因为要面子的关系反倒还简单些,更重要是自尊心不允许,她从来都是个自尊自爱的姑娘,这一点确凿无疑。
刘思思往嘴里倒了包速溶咖啡粉,见唐臻没了下文,赶忙喝口水咽肚子里,扭头冲她抬下巴——
“说话说一半,葱花拌大蒜。”
她在京北待的时间比唐臻还长,顺口溜张嘴就来。
唐臻手离了鼠标,肩膀侧过半面:“我想问你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你说的你是过来人。”
刘思思悟了,瞄了眼办公室门口,静悄悄的一个人没有,随即走到唐臻面前——
严肃郑重,一板一眼地吐出两个字——
“想死。”
唐臻傻眼。
刘思思握住唐臻的肩膀,把她那半面身子也扳过来——“不瞒你说,半个多月了,我到现在也还是想死。”
唐臻默然,心里跟念一句——
我也是。
七点半,交班时间到。
放眼望去整个东区大厅都站满了人,心外科的差不多都应该到齐了。
唐臻没站在第一排,但也没在最后一排,她在中间靠边的位置,眼见一个个同事交班完毕,她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下一个,刘思思——”
护士长话音刚落,唐臻后腰那块就被人从后面捣了下,刘思思擦着自己耳边,快速低声说了句:“我先去‘死了’,你记得跟上。”
说完,英勇‘赴死’。
唐臻捏了把冷汗,不仅为刘思思,更为自己。
她偷偷地抬了抬头,朝着前面看了眼——
池于钦站在最前面,直对着的就是投影设备,她两手抱在胸前,站姿笔挺,脸上是从容不迫的镇定与完胜于同龄人的稳重成熟,眼神所及之处,透露出独一无二的自信,仿佛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整个心外科区,都被她囊括在怀。
其实她的年纪也才不过三十三岁,甚至比有些住院医师都还要小。
但在过硬的专业技术面前,一切的外在因素都得往后排,年纪大又怎么着?吃过的饭比人家吃过的盐还多又怎么着?这里是医院,你拿的是手术刀,切开的是胸腔,缝合的是血管,这么喜欢比年龄,不如回家当老太爷。
唐臻有些看出了神儿,思绪也跟着乱飞起来——
三十三岁,还有七年,到那时候自己会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呢?也许住院医师,也许正在晋升主治,运气好点或许已经是主治了,但无论是哪一种——最前面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都是自己做梦也不敢想的。
当时的唐臻以为自己不敢想的是那个正中间第一排的位置,后来她才明白,不止那个位置连带位置上的人,都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
刘思思下来,唐臻回过神儿,就看见迎面走来的人冲她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