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骨上传来剧烈的疼痛,钱蛤蟆才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
少年剑眉星目,虽形容消瘦,却背脊挺拔,出手间又快又狠,周身英气逼人,又有一番贵不可言的冷傲气度,宛如天上最熠熠生辉的一颗星子。
正是为了施宣铃出手的越无咎。
船舱里,人群四散至各个角落,唯恐惹上这桩祸事。
两队侍卫也将越无咎几人团团围住,场中霎时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如斯情形下,施宣铃竟然还有心思去搭讪,她用手指戳了戳身旁的“小蜘蛛”,轻轻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蜘蛛姑娘”穿着一袭烟粉色的长裙,眉目清婉,楚楚动人,不同于施宣铃身上那股山林间的灵性,她身上是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温润亲和,令人不由自主就想亲近。
“我,我叫季织月。”
“呀,这名字真配你,织月亮的小蜘蛛。”
施宣铃眸中的笑意更深了,那季姑娘听不懂她奇奇怪怪的话,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挡在她俩身前的越无咎却长眉一挑,想到了什么般,扭头看向那道烟粉身影。
“南陵季氏?”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季如晦是你什么人?”
“是,是我的祖父。”季姑娘如实回答。
越无咎一怔,颇有些意外:“你是季老先生的孙女?那你,你怎会……”
“你们这几个罪奴说够了没有?简直太嚣张了,快放开本官!”
钱蛤蟆的怒喝打断了越无咎的问话,少年皱眉,手下一用力,咔嚓作响间,那钱蛤蟆的手骨被捏得更加厉害了,痛得他龇牙咧嘴,冲四周的侍卫队喊道:
“都,都给老子上啊,你们这帮废物愣着做什么呢!”
不上还好,两队侍卫一拥而上间,不仅纷纷被越无咎打了出去,少年一只手全程还没放开过那钱蛤蟆,叫他跟着混入打斗中,手骨被拽得痛不欲生。
“废物,废物,都是一帮废物!”
所有侍卫鼻青脸肿地摔落在地,个个叫苦不迭,这下再无一人敢近身了。
那钱蛤蟆气急败坏地骂着,可又是“咔嚓”两声,手骨处传来一阵剧痛,越无咎没有骗他,竟是当真要废了他那只手!
“痛痛痛痛……你这罪奴胆大包天,竟敢重伤朝廷命官,你不要命了么?!”
少年冷笑一声,毫不畏惧:“你这狗官贪婪好财,仗势欺人,以权谋私,视法度为无物,你不要命了么?”
“你,你这混账家伙,你给老子报上名来,老子日后定要将你剥皮拆骨,叫你生不如……”
“是哪只恶犬大早上地在这乱吠啊?”
清清朗朗的一记声音忽地传入船舱中,不仅打断了钱大人的叫骂,也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少年慢悠悠踱步走入船舱,身后跟着大批官兵,他气定神闲,眉眼含笑,甚至一只手还提着一个鸟笼,明明看上去一副好脾性的模样,却莫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少主,少主您可算来了,这有几个罪奴造反啊!您快来,快来救救卑职!”
那钱大人仿佛瞧见了“救星”般,一边抖着身子一边惨呼着。
摔落满地的侍卫也纷纷爬起,屁滚尿流地跪到那少年腿边,齐声拜道:“参见少主!”
原来,这就是海船第五层的主人,云洲岛的少岛主,钟离笙。
竟然这般年少,又生得这般……好颜色。
是的,不同于越无咎的锐利意气,这位钟离公子一袭紫衫,潇洒俊逸,有着澹如秋水,远如秋山的一份从容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