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能忽悠。
底下的赌局开了牌,叶鼎之这个门外汉配出了一副最小的牌,不管庄家出什么他都是输,百里东君的牌稍好一些,但却比不过庄家。
庄家是屠二爷,他幽幽地抽了一口烟,看向对面的女子,“姑娘,你的牌呢?”
女子脸色平静,看不出喜色也看不出忧色,她长袖一挥,露出了手中的两张牌,是一对红点八。
东方既白眼力绝佳,即便骨牌上的红点那么小,她也看得一清二楚,“我看屠二手上有一对红点二,没有那对红点八大,他这是输了?”
萧若风摇头,“天九之中天地人和,越靠前的牌越大,红八是人,红二是地,只看这一对还是庄家大。”
屠二爷手里还有一对黑十,东方既白估摸着对子应当是比单数牌大,“那要是这姑娘摸出一对天牌是不是就赢了?”
萧若风仍旧摇头,“天牌就两张,被百里东君一个天王和一个天高九摸了。”
“噢,那这姑娘还有赢的机会么?”
“理论上还有。”萧若风盯着那女子按在剩下两张牌上的手,“但是很难,屠二爷坐庄,牌是他亲手发的,他不会让对手出现比他大的牌。”
东方既白眨眨眼,“传说中的,出千?”
萧若风伸手按在她的唇上轻轻点了点,“这里是千金台,若是有人出千,他的手会直接被砍下来。”
“庄家如此,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萧若风意味深长地说道:“出千被抓到才叫出千,不然都是实力。”
“那你刚才看见了吗?”东方既白看不懂牌,前面发牌的时候她也没看明白,分不出屠二爷动了什么手脚。
萧若风摇摇头,“今日这场合,屠二爷必然不会让人砸了千金台的场,所以肯定会出千。他不会给自己做最大的牌,那样太招眼,所以百里东君拿了一对天牌,但他剩下的都是杂牌,凑不出好数字,叶鼎之是个门外汉,留给他的必然全是杂牌,那位姑娘手里自然也是杂牌。”
这时,那女子手中剩下的两张牌也翻了过来,这两张牌一现,周围一圈人连同台上的屠大爷都站了起来,那是一张红点三和一张红点六。
萧若风也险些站了起来,好好坐着的东方既白差点被颠出去,一双蓝灰色的眸子很是不悦地翻了他一个白眼。
他轻咳一声,坐回原位将人抱好顺了顺毛,“那姑娘也出千了。”
“所以?”一个红点三和一个红点六,都不成对子,这满屋子的人跟见了鬼一样是什么意思?
“刚跟你说的,理论上还有一种牌,就是这个了。丁三配二四,红点三和红点六分开看是天九中最小的牌,但这两张若是合一起加上一对牌,那就是最大的牌,叫至尊宝,有些赌徒一辈子也不会碰上一次的至尊之牌。”
萧若风轻吸了一口气,“刚刚听她说要交卷时自称尹落霞,也许真的是那个尹落霞。”
知道东方既白不清楚这里面的传说,他紧接着道:“尹落霞是是昔日赌王之女,那一年赌王在北离第三大的赌坊青州逍遥城内输给了南诀来的连如烈,几十年身家一朝落空,但第二日,他的女儿就坐上了赌桌,连胜三局重夺赌王之位,那一年她才十岁。”
“嗯,听起来你挺佩服人家的。”
萧若风却有些新奇,他悄悄挠了挠她的细腰,“什么?”
“没什么。”东方既白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柳月定了十个时辰的初试时间,从早上出来到现在才过去三分之一都不到的时间,她已经有些困了。
他有些惋惜地看着明显露出困倦之色的姑娘,侧身将她放在长椅上拢了拢狐裘,“困了就睡吧,等会儿叫人上午膳,那时我再叫你。”
东方既白枕在他的长腿上,“不叫我也行,百里东君的酒酿好了再叫我。”
萧若风帮她理好长发整齐地垂到一边,无奈地叹道:“怎么好好的这么能睡?”
“这里天太冷了,我要冬眠的,你不懂。”东方既白轻哼一声,歪头习惯性地蹭了蹭她的临时枕头。
萧若风顿时发现了一些尴尬的地方,忍不住掩唇轻咳了咳,好在她入睡很快,呼吸均匀之后没再乱动。
大考的初试一共十个时辰,东方既白从阳光灿烂睡到日落黄昏,天启的冬日天黑得早,睁眼的时候四角的壁灯都已经点亮了,面前的桌案上放了一盏绘着仕女图的灯台,暖黄的光线透过灯罩铺洒开来,映得那双蓝灰色的眸子一晃,当下撑着长椅坐了起来。
萧若风的腿被东方既白的脑袋压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又酸又麻,见她起身终于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悄悄按在腿上揉了揉。
初试才过去一半的时间,东方既白伸了个懒腰,扭头朝竹帘外面望了一眼,八十名考生已经只剩二三十了,百里东君的酒坛子裹在棉被里,瞧着是还没好,旁边架着柴火堆在烤肉的叶鼎之,看着也是还要好久。
余光一扫,她又看见角落里有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裸露着上身,挥汗如雨地一手捏着铁钳夹住一块烧得火红的剑胚,另一手拿着锤子一下一下有节奏地锤打着,简易的铸剑炉里炭火烧得极旺,不光是他,周围的其他考生也是热得满头大汗。
东方既白狐疑地收回视线问萧若风,“你们学堂收的弟子,本事向来这么多的吗?”
有这种手艺在身上,出去开个铺子一辈子不愁吃穿,饿谁都饿不死他们。
萧若风看着直接从自己腿上爬过去的女人,在心底无奈地长叹一声,抬起被她压在底下的手扶着柔软的腰腹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