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他们公司就不应该培养人,更不能给竞争对手培养人。招来的人,得是来了就能用的,要什么培训系统。
最后,林芳照是费了好一番口舌,解释成本问题,解释由此带来的直接、间接收益,短期、长期好处,好不容易才说服了邬吉凤,抢救下来一个系统。
对于“老板”这一物种,在很早之前,林芳照就在内心有过清晰的定位。
他们不是朋友,更不是亲人,只是某一段时间内的上位者。单纯把他们当成发工资的,就行了。
老板说的话,别当真;老板画的饼,不要信。尤其在哄你干活时许下的升职加薪,千万不能往心里去。
只有发到手里的才是钱,落进袋里的才为安。
所以,当初周执出车祸时,林芳照经过最初的愕然,就迅速调整好状态,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但和邬吉凤共处了这几天之后,林芳照是越来越希望,周执能早点回到他的位子,哪怕是打着石膏缠着绷带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什么都不能干,都好过这位生龙活虎爱折腾的“慈禧老佛爷”。
一时间,这位新任代理总裁的存在,竟然让整个总部的管理层,都不约而同地觉得,原本飞逝的时光又漫长了起来。
终于,到了清明节的几天假。
周五晚上,戴守峥发微信约林芳照周六去吃饭。她想了想,真是不太愿意动弹,就跟戴守峥实话实说,想在家歇一歇,陪陪父母,喘口气。
戴守峥让她好好休息。
周六下午天挺好,适合透透气。林芳照正在露台上,收拾着上家房主没带走的小石榴树。刚给树浇完水,戴守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总,明天我们一起去奥森徒步吧。有些花,已经开了。”
“奥森?”林芳照摇了摇头,“太远了。”
“我可以顺路接你。”
“你怎么能顺得上路?我在通州了。”
“晚上我去给我小表侄女过生日,我表哥家在顺义。我今晚上在我哥家住一宿,明早再往家走。车照直往南开就是通州,这不就顺上了。”戴守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拿着喷壶,给卧室窗台上那盆可怜巴巴的小多肉,润了一点水。
林芳照捂嘴打了个呵欠,早上没睡够,还是乏。她从雨搭下搬了个小板凳,放到有太阳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听林芳照没说话,戴守峥跟了句,“我不去你家小区,你可以在方便的路口等我,我顺路捎上你。”
阳光有些强,晃得林芳照微微眯起眼睛,“明天……”
“你有约?”
“那倒不是,明天燕飞姐让吴哥过来,给我家送油和笋。”上午邵燕飞刚跟林芳照打了电话,确认她家里明天有人。
“燕飞?燕飞她家离我家挺近,都在亚运村这一片了。”戴守峥放下小喷壶,“这不正好了,我们上午去徒步,溜达完一起吃个饭,之后再去她家把东西取了。这样吴哥不用往你那跑,你也能顺路把事办了。”
林芳照抬手搭在前额,望了望天边散着的几缕云,“戴总,可真是个统筹规划的好手啊。”
“没办法,给人打工的,事情安排不开,要被老板炒鱿鱼的。”
她听出那边在跟她开玩笑,也笑了笑,“那行吧,明早我在……芙蓉东路辅路,那里有家东北饺子馆,我在那附近的路口等你,到时候给你发定位。”
“好,你不用出来太早,我快到的时候告诉你。”
“行。”
第二天一早,大约八点,戴守峥就到了约定的地点。
他以前就知道林芳照说的饺子馆,原本打算先把车停到这,让她先睡够了,等找他的时候,他再说刚出发。
结果车才停下不久,他正倚着靠背,面无表情地看着街景,路对面的红绿灯下,就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运动装,浅粉天蓝的拼接色,像上次一样披散着头发。她安静地等着灯,周围要过路的人迅速聚拢。可她仍能在浑然不觉间,毫不费力地,就占据了他的视觉中心。
没过多久,她等到了过路的绿灯,小跑着穿过斑马线,风扫过她的头发,吹乱了几缕,她没去在意,径直来到饺子馆门口,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走到不远的路边站着,静静望着街上的车流。
戴守峥就那样又看了她片刻,直到深深呼出一口气,抬起的手犹豫了一瞬,然后才按下了喇叭。随后他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林芳照听到喇叭声便转过脸,一眼就看到了他,然后笑着朝他走过来,“戴总先到了。”
戴守峥站在车门旁,“起早了,睡不着。”
林芳照快两步走到近前,“我还想着我先在这等你,你什么时候能到,什么时候算呢。”
戴守峥微一愣,低头笑了一下,“上车吧。”
“好。”林芳照开了后车门,坐到了副驾后面的位置上。
戴守峥见她挑最远的地方坐,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坐到了驾驶座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休息了一天,气色看起来,好像还不错,“林总,好久不见了。”
林芳照一边调着安全带,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其实也没那么久。”
戴守峥开了导航,随后发动汽车,“林总这周,过得怎么样?”
终于调舒服了安全带,林芳照这才抬头,“这周啊……净去感受生物多样性了。”
等车进了主路,戴守峥笑对着后视镜问道,“是什么人这么该打,惹林总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