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大半年,兄弟俩再次相见。
原本三分相似的容貌被黎行近些月来渐渐磨没了,发根处的白发看着明显比黎晏清还要老几岁。
“怎么会这样?”黎晏清突然人格转换,望着他那头半白的头发,抑制不住心疼,“对不起,阿行对不起。”
“天师有专属病院,以后好好在那里治疗吧。”黎行从一开始就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例行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黎晏清却突然朝他冲过来,神情再度扭曲:“为什么不按我说的来!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去死吧!!!”
他用尽全力将黎行撞向崖外。
又在黎行掉下去后,脱力跪在地上以头砸地,撕心裂肺叫着:“阿行!”
……
雪下了足足一夜,果然如季夏所说,山中溪流都被冻住了。
老道士一早起来查看道观四周,走到河边用木棍敲敲硬度,做个记号打算解冻后捞条鱼。
放眼往上游方向看,隐约瞧见远处的河面上有个鼓包。老道士年龄大了眼神不好,往那边走两步才看清竟是个人!
脑袋破了个洞都快结成冰了。
他赶紧用木棍捞,发现捞不动冲着道观方向喊:“季夏,快来帮个忙!”
季夏正在门前,用铁锹铲雪往路两侧堆方便行走,老道士声音传回道观,辨别是从后门河道方向传来,立马扔下铁锹穿过院子。
雪下了一夜,后门山上白茫茫一片足到脚踝高,一脚踩上去嘎吱嘎吱。
老道士该不会掉进河里了吧。
揣着这种想法,季夏步子跨地越来越大试图跑起来,然而没两步就被雪绊倒趴在地上。他忙爬起来,随便拍两下继续往前,顺着河道一路往北,都快走出青阳山了才发现老道士身影。
人好端端站在河边没掉下去,瞧见他来,手持木棍戳向河面凸起的鼓包。
“怎么跑这儿来了?”
季夏顶风往老道士身边走,空中忽然飘来几丝熟悉的味道,他突然停下,定睛去看老道士指出去的木棍。
“我来看看河面冻地咋样,就发现这儿躺着个人,脑袋还破了洞。你看,流出的血都快冻成冰棱子了。”老道士三两句解释完前因后果,道:“你力气大,帮帮忙把他弄过来,再这样下去就没救了……季夏?”
河面上的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仰躺着,血流满脸模糊了五官,季夏仍能一眼认出——是黎行。
他踉跄后退两步栽倒雪地里,狠狠抓了手雪。
闭眼缓了一阵,勉强站稳后拖动灌了铅的双腿踩到冰面上,走过去拉住人手腕准备将他拉起。
黎行身上穿的并不多,触及皮肤刹那就先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凉意。
老道士说得没错,再待在这儿最后只有给他收尸的份儿。季夏一度松手,搓热手掌再握住,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人从冻住的河面拉起来,冰面也即将随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