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柷是打心底佩服乔望这缜密冷静的性子,别说今天,就说他到英国的第一年,分公司面临经济危机,他都能八风不动掌控着局面力挽狂澜,他就像是部落中的头狼,窥伺一切又掌控一切。
即便是现在,处于下风。
车子缓慢行驶出了柏宫。
后座里,乔望低敛着眸,手指指腹摩梭着腕表下的细绳。
他没有烟瘾,但似乎每次情绪失控,这是他习惯性的安抚动作。
刚刚话里乔寄言说他冷漠,不择手段。
可他似乎忘记,乔望从小就被这样耳濡目染培养出的一副冷漠性子。
他的父亲习惯掌控,转学回明城和文家的联姻,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妥协。
……
三月份的明城春雨连绵,阴湿天气持续了长达半个月,植被花草被充分灌溉绿得能滴出水来,那晚他和往常一样下自习,回家。
赵叔开门,接过他的书包,看着少年平静的侧脸,忽然有些不忍心开口。
“先生刚刚来过电话,让您稍后给他回过去。”
乔望低头换鞋,垂敛的眸子依旧平静。
半晌,他淡淡开口,“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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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吩咐你赵叔,申请的手续会尽快帮你补办。”
“文家那丫头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你文叔叔的意思是想让你一起过去,毕竟两个人在那边,彼此熟悉也好。”
乔望看着窗外的灯影,忽然开口,“我申请了t大那边的学校。”
言下之意,不会顺从文家的安排,去法国。
说完这句话,乔寄言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什么时候打的申请?”
质问的口吻,不出意外,他想要从中拦截。
乔望没有说出让他满意的答案,面不改色向他父亲撒了一个谎,“撤不回来了。”
那天,乔寄言在那头发了好大的脾气。
从小到大,他身为乔望名义上的父亲,乔家的大家主,不论是对他还是对他的母亲,都是集权式的掌控。
他不容许忤逆,也不容许事情脱离掌控。
很显然,乔望踩中了禁区。
那通电话后来不了了之,乔望也不知道赵叔或是文家和乔寄言说了什么,他没有再对乔望私自申请出国这件事情过多干涉,相安无事过了半年。
陈恙曾经问过他,不出国的话,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时他的答案是没有。
那年的冬天初雪来得早,乔望看着一片冰天雪地,眸底的寒凉一寸寸侵进肺腑。
乔家当时内斗得很厉害,乔老爷子一共娶了两房太太,乔寄言和乔望小叔乔既行是同父异母兄弟,乔寄言是老大,乔望自然而然是长孙。他自幼聪慧敏捷,被寄予厚望,父亲拿他当继任的工具,培养他成为合格的继承人。
所以乔望在那之后便知道,他一定会被送出国,与其被迫,还不如自己主动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