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邱曲之前的猜测不同,他们并没有看到有江湖门派的人聚集于此,只不过在那些村民当中有一个像管事儿的人在四处张望着,时不时蹲下身去查看那巨石的状况。
邱曲道:“既然无人把守,那上去问问便知。”说着就要起身。
叶洵然拦下她道:“现在看来,他们所做之事徒劳无功,我们现在现身更有可能打草惊蛇。与其现在过去问,还不如等晚上他们回村了,我们再找机会问个明白。”
邱曲想了想,觉得叶洵然说得倒有些道理。便道:“那我们现在如何?”
叶洵然道:“我们先回村里,等他们回来。”
于是二人便原路返回,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回到佝偻老头的村子里。一直待到天黑,村中的青壮年们陆续返回村子,叶洵然和邱曲二人便装作途径此地暂作歇息的路人向大伙儿攀谈起来。
村中的村民淳朴惯了,倒是没有人怀疑他们早就去林子里查看过他们的行踪。在饭桌上说起那片鬼林子和那个神秘老板,村民都是直摇头,纷纷露出一副“反正也挖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他给了工钱,喊我们做啥都无所谓”的态度来。
叶洵然顺水推舟,便问他们:“那当时老板是怎么找来的呢?”
一个黝黑的青年道:“数天前,有一伙人到那片林子里去,往返了两三次。后来便来了一个人,雇我们去挖一块好几人高的大石头。”
叶洵然明知故问道:“大石头?”
黝黑的青年道:“那石头足有三个我那么高,与其说是石头,不如说就是连着山的一部分。那可是盘古开天辟地就存在了的东西,凭我们几个人怎么能挖得开。”
叶洵然道:“那雇你们的人没说为什么要挖那块石头?”
黝黑的青年道:“他不说,也不让我们问。上回有个人四处打听,第二天就不让他去干活了。”
叶洵然又道:“那你们可知老板是谁?什么身份?”
黝黑的青年道:“都不知。”
邱曲听到这便“嘿”了一声。“敢情是一问三不知。”
话说到这,一旁另一个年轻人插嘴道:“我倒是知道那个老板姓陆,我曾经从管事儿那人嘴里听到过。”
叶洵然心下一惊,道:“姓陆?”
年轻人道:“对。”
叶洵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陆姓虽为中原大姓,但与此地有关陆姓家族,叶洵然只知道一家。
青俭堂。
邱曲瞧出了叶洵然的担忧,待周围人都走后,邱曲低声道:“别想多,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个陆家。”
叶洵然道:“只是除了陆闻天,我想不出第二个会到这里来找东西的人。”
邱曲道:“此事我娘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叶洵然手中无意识抚着那把铃兰剑,缓缓道:“青俭堂这些年一直在找那本秘籍,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自从灵隐山庄剑铭大会之后,我的行踪就被他们盯上了?”
邱曲道:“何出此言?”
叶洵然微微蹙眉,他摇头道:“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自从我下山之后,遇到的人,遇到的事,总觉得受人推力。再加上先前我大哥曾跟我提起过,陆啸找过他的麻烦——你说,如果有第二个会传音入密的人,那日我与你娘的谈话,墙外之人是否能听得到?”
一阵寂静。
夜风拂进窗子,邱曲不觉浑身起了莫名的凉意,仿佛有千万双眼睛正在黑暗之中盯着他们。
邱曲沉吟道:“若真是如你所说,他们也在找那本藏于山洞的秘籍。那他们一旦发现无法用其他办法打开洞门,必定要从你手中夺走剑钥。”
叶洵然突然起身道:“我们再去一次。”
邱曲道:“现在?”
叶洵然道:“只有现在!”
话到此处已经是刻不容缓,二人随即动身,借着微弱的月色重返鬼林子。在山坳处,叶洵然点燃了两支燃烧着雄黄的火把,将其中一支递给邱曲。入夜,林中的瘴气迷雾更加浓重,几乎遮蔽了原本就不明朗的视线。火把的光照亮不了太大的范围,火源仿佛被源源不断地吞噬在黑暗里。
夜里,村民是不敢进鬼林子的。这寂静的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叶洵然和邱曲两个人。
叶洵然放慢了脚步暗暗打了个哆嗦,他原本是最怕夜里的黑林子的。只不过曾经他有师兄师父照料,不论多黑的林子他也能从容踏过。
现在不一样,现在只有他自己。
叶洵然眼角瞥见一旁的邱曲,见她猫着腰东张西望,怕是虽然逞能撑着,但已经被这周遭环境吓破了心神。
叶洵然道:“你跟在我后头,我走在前面就好。”
邱曲赶紧道:“行。”
好在两人在白天已经走过一次这路,虽然一路披荆斩棘。但顺着记忆寻来,倒也没有遇到太多的阻碍。走到白天那巨石跟前时,头顶遮天蔽日的灌木遮住了本就不明朗的月色,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浓重的瘴气中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邱曲把火把架在一旁的枯枝上,腾出手来摸索着那块天然巨石。只见那巨石表面平滑,如一道天然山门,与山体浑然一体,丝毫没有人为雕琢过的痕迹,根本没有可以插剑钥的地方,哪里像是邱四娘提起的埋骨之地?
叶洵然道:“我原本想独自前来,是邱前辈硬要让你陪同。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外人找不到,只有你和邱前辈会知道的机关?”
邱曲蹲在巨石旁皱着眉头细想,时不时起来用各种办法试探。叶洵然瞧见她一会儿使用类似于医家的点穴之术在巨石表面的凹陷坑洞中探索,一会儿用石子摆出八卦阵型计算可能存在的位置,但试来试去均是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