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苦笑道:“那老和尚逢人便夸自己的女儿闭月羞花,我又如何不知?年余之前,我方逛完窑子出得门来,那老和尚便堵在门前,大骂我眠花宿柳,对妻不贞——我又哪里来的妻子了?一言不合,自是和他动起了手来。”叹了口气,接道:“那老和尚武功好生了得,我竟打他不过。那老和尚打了我一顿,竟还一把火将那妓院烧了,嘴里口口声声说我欺辱了那些姑娘,却不想想他烧了妓院,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才真个是没了活路!那老和尚简直便是个疯子!”曲非烟只觉得他此言直是匪夷所思,讶然道:“这世上当真有如此不可理喻之人?”田伯光叹道:“可不是……”话还未说完,目光直直落在了曲非烟身后,面色青白交替,口里迭声道:“苦也,苦也!”
此时曲非烟才听到了身后的脚步之声,不由心中骇然,忖道:“此人武功好高,竟似不在那岳不群之下!”方欲转过头去,只听身后一个如洪钟般的男音喝道:“田伯光你这淫贼,又在此勾搭女人么?”
曲非烟不由心中大怒,倏然站起,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僧人打扮的男子大大咧咧地站在一旁,身材魁伟肥壮之极。那僧人见曲非烟望来,嘿嘿一笑,道:“小娘子可莫要看老和尚,老和尚的老婆可是不依的。”曲非烟不由愕然,心道:“这人说话颠三倒四,莫非真的是个疯子?”还未开口,那僧人已转过了头去,向田伯光骂道:“前几日我听仪琳说你欺负了她,是也不是?你远远见我,转身便跑,定是心里有鬼罢?”
田伯光叹了口气,转首向曲非烟道:“他便是仪琳的父亲不戒和尚了,遇到这般浑人,我又怎能不躲?”他知曲非烟武功卓绝,不在不戒之下,心中轻松了几分,话语中竟带了些调谑之意。不戒见二人不理会自己,顿时大怒,厉声道:“田伯光你这淫贼,上次饶你一次,这回竟欺辱到我的宝贝女儿身上来了!今日我索性废了你的祸根,教你今后有心无力!”田伯光面色一青,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你这老和尚说甚么疯话?我何尝动了你女儿一根手指了?”
不戒哼了一声,道:“若你真动了仪琳,我怎容你活到现在?便是吓唬了她,也是不成!兀那女子,快些退下,免得我误伤了你!”曲非烟见不戒如此强狠霸道,不禁皱起了眉,方欲开口,不戒已冷笑道:“你不愿退下,亦便罢了,反正这淫贼身边的女人多半也不是甚么良家女子!如此自甘堕落,杀了也是无妨!”曲非烟终忍不住,面色一变,冷声道:“我本敬你是故人之父,不愿与你动手,熟料阁下竟如此口下无德!”不戒愣了一下,道:“故人之父?”嗤笑了一声,道:“你这种女子怎配与我宝贝女儿相提并论?”
(十九)桃谷六仙
曲非烟静静望着不戒,缓缓绽开一抹笑容,目中却满是冷意。田伯光叹了口气,道:“老和尚,你行走江湖多年,莫非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曲姑娘怎是你能够说得的?”曲非烟淡淡一笑,道:“田兄,你这便错了。在父亲心里,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我自是不会因此言便相责与他。”瞥了不戒一眼,接道:“他辱骂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他出言辱及我之好友,我却是要给他个教训。”田伯光微微一愕,忽然放声大笑,道:“我田伯光闯荡江湖半生,在武林中臭名昭著,未料今日竟有一名女子自承为我之友?”曲非烟笑道:“莫非田兄还嫌我不够资格么?”田伯光默然不语,心中却自慨叹道:“想不到世间竟还有她这般的女子,非但机敏聪慧,有胆有识,慷慨豪侠之处更是不下须眉,怨不得东方教主执意挑选她做为继承之人。”摇了摇头,笑道:“怎敢?少教主可是我的顶头上司呢!”两人相视一笑。不戒奇道:“少教主?哪里的少教主?”曲非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是日月神教曲非烟。”
不戒骇了一跳,叫道:“日月神教?”田伯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莫非老和尚也如世人一般,对日月神教和东方教主畏之如虎?”不戒脸色青了青,强声道:“放屁!我怎会害怕那东方……东方不败!就算他到了此处,也未必是老和尚我的对手。”曲非烟淡淡一笑,道:“如老和尚你这般之人,恐怕家师也不愿出手。”不戒顿时露出了洋洋自得的表情,半晌才叫道:“哎哟!你是说东方不败不屑对我出手?”曲非烟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微勾。不戒大怒,方要发作,只听见远处有女子的声音叫道:“爹爹,爹爹!”渐渐行近。不戒一愣,道:“啊呀,光顾了追这淫贼,竟忘记了我宝贝女儿还在那边等我!”转首叫道:“仪琳,乖女儿,爹爹在这里!”他这一喊用上了内力,田伯光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不由骇然,心道:“原来这老和尚的内力也如此了得,想必他上次与我动手,还并未拿出真功夫!”又转念想到:“我却是想得左了,托曲姑娘之福,我刀法已是大进,又何必和他比拼内力?此刻我也未必便不是这和尚的对手!”想到此处,心中信心大增。
仪琳匆匆奔来,一眼看见曲非烟,喜道:“曲姑娘,你怎会在此?”又望见她身边的田伯光,面色顿时一变,颤声道:“竟是你这个……这个恶人!曲姑娘,你怎会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挟持了你?”转身拉着不戒的袖子,急声道:“爹爹,这位曲姑娘是我的朋友,你救救她好不好?”曲非烟神色不动,淡淡道:“仪琳,你不和你的师父回恒山,来此处作甚?”仪琳面上一红,道:“爹爹让我随他去办些私事,师父便让我下山来啦!”